第一章(2 / 2)
「咕……怎么回事啊?你这怪力……!」
法蒂玛用自己的大拇指逮住了空也的大拇指,并想要将其压倒……但他的手指却一动也不动。
明明他看起来都没怎么使劲,却依然微丝不动。
「怎么了?法蒂玛?」
「——?!」
看来他终于理解了她想说的话。
正如她未说出口的期望一样,空也没有叫姓,而是叫了她的名字。法蒂玛在为之震惊的同时,身体也完全僵住了。
「虽说是故意被逮住的,但就这样将你推倒也可以么?法蒂玛,让我见识下你的骨气吧。」
「……呜、呜……」
「喂喂,这么无力的话,可是连饭团都没法握哦?法蒂玛,不要顾忌再用力些。」
「啊——,够了!不要一直叫名字啊!太卑鄙了!」
终于大叫出声并将手完全抽走的法蒂玛,露出了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虽然是自己要求的,但不是被别人而正是被恋人的空也这样称呼,比想象中还要害羞。
再加上还是不习惯的连呼,心跳不禁止不住地加剧。
而且互相碰触的他的手——是只又大又坚实的手,因此强烈意识到了空也是异性的这个事实,在如今这种状态下,更是无法保持平常心。
充血跳动的耳垂令她心烦意乱,空也的声音则响彻在她耳畔。
「事先说明……我也是第一次称呼女孩子的名字,并非不感到害羞哦。」
他用闹变扭般的声调说着近似借口的台词。
「虽说如此,可这毕竟是你的愿望,所以我也想将其实现。而且……我自己也并不是没有想要这么叫你的心情。」
抬起头来,正看着这边的空也便映入眼帘。
而且他的脸颊,红到了一眼就能看出的程度。
(啊,是么……)
法蒂玛突然想了起来,并确信他的辩解中没有谎言。
本来空也就是个会因为想要告白,而紧张到晕倒的人。
那么即使是正在交往的对象,让他不叫姓而是直呼其名,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之所以反复叫她的名字,也是为了掩饰害羞吧?
即使并非如此而是故意使坏,她也能推测出他行动的出发点,并能以长者般的心境微笑接受。
「按照当初的计划,本打算爽快地回一句『空也君』……但是没法如我所愿的进行呢。无论怎么想,这对彼此来说都会成为致死量。」
「……正如你所说,请也给我一些时间……」
听了法蒂玛的话,空也呻吟道。
明明只是被叫了一次名字,就已经注得满满的了。
「……」
「……」
就这样,度过了一段虽然尬尴但绝非不舒服的,非常难为情的时间后——
「啊……继续?」
「……请务必如此。」
空也故意清了下嗓子后,表示要重新开始讨论她的事,法蒂玛则对此同意。
◆◇◆◇◆◇◆
空也当着呆若木鸡的同学们的面,堂堂正正地将她拐走。法蒂玛则带着不知是困惑还是感谢的感情淡薄的细微表情,望着他走在前方的背影。
(……这人是怎么回事啊……)
从直觉来说感觉他与自己是同类,也就是远离他人,不会主动和别人扯上关系的类型……不过也可能搞错了。
从逻辑上思考的话就是自己搞错了。
无论如何,都不得不做出一个结论,便是他用极为大胆的手段救了自己。
但在感情上,仍旧判断他就是同类。
尽管行动上完全没有一致性,这个想法却依然没有动摇。
法蒂玛也不知该相信逻辑还是感情,就这样跟在他身后。
为了甩掉尾随的人,而在校舍里来来去去,在楼梯中上上下下,最后好不容易抵达的地方是一幢独立建筑。
这里是附属图书馆。而且是历史悠久的桐花馆学院引以为豪的,且必定会在宣传手册上登载的图书馆。
而图书馆也名副其实,从外观上看如同在古典推理小说中登场的古色古香的洋房。进去一看的话,高大的天花版下,书架如柱子般成排林立。
如同柱子般高大的书架,与阳台般的走廊相连,在各处形成了可以上下行走的螺旋阶梯。
「……这真是、太惊人了……」
法蒂玛被过于雄威的光景所震慑,目瞪口呆地喃喃自语。
尽管如此,可空也好像二年级学生已见怪不怪的样子,泰然回应。
「都是些虚有其表的纸老虎而已,书架上看起来满满的,但其实都是毕业相册和地方历史一类的。虽然没有数过,不过恐怕同一个书能有几十本吧。」
「为什么要那么浪费……」
「总比空空荡荡的好看,布制精装书就更美观了。毕竟这个建筑物会出租给别人,用来拍摄电影、电视剧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写真之类的。」
但好像还是战胜不了便利性,接待处放着一台与馆内气氛不相符的台式电脑,空也向接待处初显老迈的图书管理员挥了挥手后,径直走了进去。
他的步伐中毫无踌躇,但步速并不算快。
(从刚才开始我就在想……)
多亏如此,法蒂玛可以缓步跟在他身后,同时心想道。
(香良洲君该说是有气派呢,还是我行我素呢……)
即使单从走路方式来看,空也也没有同年代男生那种焦躁感和活泼感。
他的步伐与他们不同,从容且稳重。
动作并非是缓慢,而是悠然自得。
这也不是为了照顾法蒂玛,而是平常自然的样子吧,架势中不带一丝生硬。
「话说,香良洲君。这是要去哪儿?虽说是午休,但也不能这么悠闲……」
四周已是书架的迷宫,法蒂玛向带头的空也的背影悄声搭话。
午休之所以是学校生活中最长的休息时间,是因为午饭时间也包含在其中。
而法蒂玛则奉行中午要好好吃饭主义。
虽说一顿不吃也不会死,但肚子饿得咕咕叫的话,就会引人注目,所以这种事打心眼儿里想要谢绝。
对于她的控诉,空也沉着地回应。
「不用担心。你会被当作因身体不适而早退。我则是逃课。」
「请不要擅自下决定——不对,毕竟要是转校生突然和男生一起不见了的话,肯定又要增加很多被人问东问西的八卦,虽然我也想溜了……」
——就算法蒂玛已经受够了接连不断的提问,但空也的所作所为可能还是有些欠缺考虑。
事到如今才注意到这一点,法蒂玛叹了口气。
「我认为这样做很不好。」
走在前面的空也只是稍微耸了耸肩,并没有回头。
「但是,我觉得这也有相应的价值。毕竟说句坏心眼的话,那样下去的话你会爆发的吧?那么哪边更好?」
「……真的很坏心眼儿呢……」
被他指出痛处,法蒂玛不禁抱怨道。
确实,就那样不断承受提问攻势的话,可能真的会歇斯底里地发出怒吼。
只是……即使如此,现在这样也未必更好。
「……两边半斤八两。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法蒂玛撅起了嘴,下意识地不愿坦率承认自己得救了。
空也虽然仍旧看着前方,但他好像领会到了这点。
他的背影中浮现出了如同温柔微笑般的气氛,同时开口道。
「我可以打保票,这地方就是有那么大的价值。」
然后从书架与墙壁的缝隙处穿过——
「……这里是……」
追在他身后穿过缝隙的法蒂玛目瞪口呆。
「外婆将这里称为避难所。没错,像你这样无法融入集体的家伙,像我这样与人相处感到痛苦的家伙,此处就是这种学生的逃难所。」
「避难所……」
法蒂玛茫然地重复着他的话,并扫了一圈这个地方。
空间并不算大,大概是电梯的大小。
这种大小的空间,却突兀地空在一个用不到的位置。
中间放着折叠椅和小型圆桌。
不过奇妙的是,圆桌两边的椅子是背对着摆放的。
「不清楚这是设计失误还是故作时髦。但是,我知道这地方从建校起就存在了。知道这地方的人只有校方的部分人士和极少数学生,以及图书管理员。」
空也脚步沉稳地走进这个貌似避难所的地方,并拿起放在圆桌上的笔记本递给法蒂玛。
「这地方有些规则。比如笔记本旧了的话,就要做复制品。顺带一提,这些是我去年做的。」
法蒂玛哗啦哗啦地翻着接过来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草书般的文字。
(……本以为这种古代文字会读不懂……意外的易读……)
虽然判断不出字迹是漂亮还是难看,但明明是草书风格却那么易读,应该是写的很漂亮吧。
——禁止饮食。
——即使有其他人也要装作没看见。
毕竟是图书馆的一部分,分条列出的规则便是根据此点以及这地方的特性所制定的。法蒂玛那琥珀色的眼睛追逐着一条条的规则,接着她突然停了下来开口道。
「……香良洲君。」
「嗯?啊,虽然不好意思,但别吃午饭了。由于在休息时间出去而被逮住也太蠢了。上课时间四处走动的话,校方也不会对这个地方视而不见了吧。因此,就这样宅到放学后,再混进暮色中离开学校。」
回应她的空也已坐在了椅子上,翘着的二郎腿处,放着本不知何时从一旁书架上拿出的书。
「不吃饭的话,身体会处于饥饿状态,卡路里的摄取效率就会上升,就会容易变胖,我才不要这样……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漏嘴了不该说的事的法蒂玛轻声假咳了下,改变了空椅子的方向后,坐了下来。
这事恐怕也违反了此处的规则吧,但因为处于交接期间的问答环节,所以他可能视而不见了。
「禁止留宿这条我可以理解。但是下一条,万一之时只得留宿的情况就弄不懂了。」
「你不是读过了么?」
「……你说的倒是轻松……」
听到空也若无其事的回答,法蒂玛面露不快。
「对窗外的东西要装作没看到,对里面的东西要绝对无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常见的注意事项吧,毕竟是古建筑,应该也会有那种事不是么?不过我没在这里留宿过,所以没法断言。」
法蒂玛不由得毛骨悚然地向周围东张西望。
从外面看这里应该也是死角。看向窗外则只能看到樱花树林。
四顾屋内,书架群并排而立。
——想象下夜晚的情景。
树丛在暗处若隐若现,黑暗在书架的缝隙间盘绕纠葛。
有『某些东西』从黑暗的另一侧向这边窥视……
「不必那么害怕。」
可能是看穿了她的恐惧,空也用冷静到不像是圆场的态度说道。
「嗯、嗯。说得对。这种东西,只是为了不让小孩留宿,而用来骗他们的——」
「通常来说,那种玩意儿怕会发光的东西——比如刀剑或镜子。女生的话,至少会带个手镜吧?」
「……香良洲君对女生抱有太多幻想了……」
听到他这番既像是圆场,又不像圆场的发言,法蒂玛大失所望。
「不过,如果违反了下条『不可回应夜间呼唤声』的话,即使有镜子和刀剑也没有用了。」
可能是因为喜欢神秘现象,空也继续说道。法蒂玛则用变得不耐烦的眼神看着他。
「……你还要继续这个话题么……」
「很遗憾,到此为止了。」
空也带着看不出一丝遗憾的表情说出这话,并像是在表示话题结束般,将视线挪回到手里的书上。
然而与行动相反,他保持这个姿势再次开口。
「还有,因为这是仅属于我们的规则,所以没有写在笔记本上,要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我从外婆那儿继承此处,然后把它交给了你,我该做的那份已经结束了。你的那份就随你喜欢,无论是否交给别人,反正总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可能这次是真的结束了,空也陷入了沉默。
「……」
法蒂玛像是在看着新奇的东西般,看着他的侧颜。
她觉得,他这种性格真是相当罕见。
毕竟,法蒂玛·克蕾虽称不上珍奇,但也不能称之为普通。通俗点说,便是槽点满满。
比如说,她虽是日本人,却不属于日本民族。
而且从没有出过日本。不对,出生地是在海外,但自懂事起就一直在日本生活。
接着父母两人入乡随俗,在此建立了家庭。
所以法蒂玛的生活习惯和常识概念都是日式的。就连语言也是,不算义务教育程度的英语的话,就只会日语了。
也就是说,她除了外表之外,全是地地道道的日本制造,是实打实的日本人。
——明明如此。
『日语很好呢。』、『你是哪个国家出身?』、『这个用你的母语该怎么说?』
那些外人,一个个的一张嘴就是这种话。
毕竟外表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是外国人,一次两次的话也没有办法,就忍一忍吧。
但是,刨根问底地进行追问,即使不想说的事也要问出来,真的是受够了。
而且,他们仅凭外表便擅自定下了别人的人设,一旦不符合这种人设的话,就会有人说些尖酸刻薄的话。她甚至对这些家伙涌现出了杀意。
虽然并不认为所有人都如此愚昧,但只要有一个人这样的话,就足以使她变得拒绝他人。
到头来,就是这些决定了她对别人的态度。
但是……空也完全脱离了别人对她的刻板印象。
初次见面,身为法蒂玛义母、空也外婆的小缘带她去打招呼时,他什么都没有问。
她本来怀疑是不是因为有小缘在,空也才有所顾虑。但直到今天,他仍然没有追问过她。
明明站在比任何人都要容易询问的立场。
虽说如此,他好像也并不是对别人毫不关心,毕竟他这样帮助了她。
对法蒂玛来说这真的很可贵,是令人感激的性格。即使他在身边,也不会迫使自己有不必要的紧张,可以安心下来。
啊,说的更直接一点的话——……
◆◇◆◇◆◇◆
在未遥远到能称作往事,却又只能将其称为往事的幕间,让我们来到楼下的咖啡店——
「我抱着如果是你的话交往一下也可以的心情。恐怕这才是根本原因。」
「……真轻浮啊,喂。」
空也对说出这话的法蒂玛面露不满。
毕竟他是怀着必死的决心进行告白,虽说如今已记不清了。但当时甚至到了晕倒这种极其丢脸的地步,所以定不会有错。
然而,对方却抱着轻率地试一试的感觉,令他不由得紧皱眉头。
「这个人就是我的天命真子!说到这种程度比较好么?」
「你这前后反差那么大,反而令我为难。」
法蒂玛笑眯眯地说着,空也则回了她一个歇口气般的笑容,同时示意她坐在吧台处的座位上。
然后他自己则站在吧台内,害羞地说道。
「其实,我之前就想试一次。不过这只能算是过家家而已。」
「这也挺好的不是么?」
法蒂玛没有嘲笑他,只是带着淡淡地微笑坐在了凳子上。然后稀奇地打量着四周。
「我很少来这种地方,还请海涵。」
在法蒂玛的记忆中,她以前从未进过咖啡店。
「可是,这家店不是关门了么?」
她继续说出的这句话并非是在奚落他。
这家咖啡店应该在几年前就歇业了。
可是,却没有像常见的歇业店家那样,将椅子倒放在桌子上。
不仅如此,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竟一尘不染。
「嗯,现在也是歇业中。但是作为住在这儿的条件,我要一直保持店里的整洁,并且要备好三个能随时使用的咖啡杯。」
保持店内整洁这点暂且不提。可备好三个咖啡杯一事,实在是过于奇怪且意味深长了。
他大概也是这么想,所以补救般地补充道。
「听说是在等客人呢。外婆曾说过,还有一个人总有一天绝对回来。不过没听她说过那到底是谁……」
「——是法蒂玛哦。」
「?」
听到她莫名其妙的发言,空也歪头疑惑。
法蒂玛则露出了调皮的笑容,虽说如此,可又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让人越发摸不着头脑。
「我的名字继承自祖母的名字。因此现在有两个『法蒂玛』,而祖母则被称作『大法蒂玛』……」
尽管说到了这个地步,空也却还是一副不得要领的样子,法蒂玛为之叹了口气。
「香良洲君……难道你以为,尽管我和小缘女士毫无关系,她却还是把我收为养女?」
「这问题也太蠢了吧。外婆要做什么都随她心意,不需要除此之外的任何理由。」
「……嘛啊,你说的没错。」
被亲生孙子反驳,养女只得承认自己对她了解不足。
收她为养女的久礼小缘这一人物,无论要做什么事都不需要琐碎的理由。
无关善恶只凭本心而为,却又不会践踏人性,小缘便是此等豪杰。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重振精神的法蒂玛将怀表从口袋中取出。
铜质的表盖上施加着简朴的雕刻,五枚花瓣拼接在一起形成了樱花
将其打开后便露出了表盘,靠近表链的那侧指示着六点。
「你有个和这一样的表吧?」
「啊,我那个是外公的遗物……」
「我这个是从祖母那儿得到的护身符。而且小缘女士也有——大法蒂玛和小缘女士,以及你的外公久礼空吾,他们三人是至交好友。」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渊源,小缘才将法蒂玛收为养女。
「所以最后的客人就是我祖母哦——嗯,说实话其实只是我希望如此。」
「我觉得这倒也不错。」
空也轻声笑着肯定了法蒂玛。然后如同一开始就决定好了般,打开吧台内侧的非商业用普通家用冰箱,并立即从中取出了一个瓶子。
他一手拿着这个瓶子,另一只手稳稳抓住了几乎空无一物的壁橱中的两个玻璃杯。
「有点遗憾啊。我还以为你会给我泡咖啡呢。」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一看到你,我就想喝这个。」
她将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双手如祈祷般交叉放在下巴处,调皮地嬉笑着。空也则轻快地搪塞过她的话,并将瓶内的东西倒入杯中。
「……香良洲君。」
法蒂玛看着透明玻璃中摇曳的液体,不由得面露诧异。
「……为什么、是麦茶?」
「我一直都这么想,你的眼睛就像是明澈的麦茶。」
「……逗我?……不,不是这样。你这是一本正经地、发自内心认真说话的表情呢,也就是说……」
法蒂玛大失所望地发出呻吟。
既不是在戏弄,更不是在贬低……可琥珀色的眼睛偏偏被形容成了『像是明澈的麦茶』,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
「还有更好的说法不是么?比如白兰地、威士忌,要不然就咖啡或蜂蜜之类的。」
「未成年人怎么能提起酒呢?而且我泡的咖啡可是如恶魔般暗黑,似地狱般炽热。」
「不是像天使般纯洁,若恋爱般甜蜜么?」
法蒂玛一边吐槽秀博学的空也,一边接过他递来的杯子,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
……不得不承认,酷似黄金色的茶色麦茶与琥铂色是有些相同之处。
即便如此,可若论能否容许别人把自己眼睛的颜色比作和麦茶相似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嘛啊……这确实也是你的风格。」
与其说是承认,不如说是放弃了,法蒂玛就带着这种心境轻轻叹了口气。
空也并不是那种会说出肉麻台词的话的类型。
据法蒂玛所见,空也略带几分乖僻的痴劲,远离世俗、泰然自若,看似对他人漠不关心,实则知疼着热。他就是这样的人。
正因如她这样理解,所以才未感到失望。
「嗯……来句『为你的眼眸干杯』的话,你会满意么?」
「香良洲君。这话也太过时了吧。」
空也带着闹别扭的表情,生硬地说出有他风格的浪漫台词。令法蒂玛不禁笑出声来。
不过,她心中如此想到。
正因自己想要了解他,所以才会如此懂他吧。
但是……他呢?他又怎样?
他从开始至今都未曾问东问西,只是原封不动地接受了原原本本的她。这样的他,是否想要了解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