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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2 / 2)


「我没必要回答。」多塞麦耶似乎意图保持沉默。



「假设冒牌阿梵达只见过两人。这么一来,您的目的就是欺骗其中一人。然而,克拉拉早就被杀害。如果目的是欺骗克拉拉,之后冒牌货继续伪装多塞麦耶并无意义。当然,也可能是要撤回谎言更困难。不过,知晓此一谎言的只有比尔/井森,这样费尽心思维持谎言很不对劲。换句话说,您的目标是比尔/井森,想让他将假多塞麦耶当成正牌的。」



「欺骗一只蜥蜴,我能获得什么好处?」



「您的最终目的不是欺骗比尔,而是透过比尔来欺骗当时尚未确定的克拉拉谋杀案搜查官。」



「你在说什么儍话?当时克拉拉还没死。」



斯居戴里点头。「没错,当时克拉拉还没死。但您认为在不久的将来,克拉拉会遭到杀害。」



「你是说,我杀了克拉拉?」



「不。您不是下手的人。但至少您以伪造不在场证明的共犯身分,涉入这起案件。」



「你说我是共犯?」



「是的,您是玛莉的共犯。」



……



「你的口气充满自信,想必也已解开玛莉的诡计吧。」多塞麦耶不改强硬的态度。



「玛莉动的手脚乍看复杂,其实非常简单,甚至可说是原始。她的诡计就是『认错人』。」



「你不断在重复『认错人』一词,到底有没有认错人的具体内容?」



「我现在开始说明。」斯居戴里不慌不忙地回答。「玛莉实行的诡计重点,是透过人为的方式,让某个人认错人。」



「『某个人』是指谁?」



「比尔。他是这个诡计的关键人物。」



「咦,我吗?」



「这只虫蜥蜴是关键?」



「您也知道,比尔是从别的世界闯入这个霍夫曼宇宙,而且在地球上有阿梵达。想必您告诉过玛莉这件事。他同时存在于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但相较于在地球的丰富经验,他在霍夫曼宇宙却是初来乍到,不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和人际关系。这样的状况,最适合成为诡计的关键。一开始想到诡计的是玛莉吗?还是您呢,法官?」



多塞麦耶毫无回应。



「没关系。在我的推测中,地球上有您的阿梵达,但您没让正牌的阿梵达与比尔见面。因为您在地球的阿梵达,与在霍夫曼宇宙的您形象截然不同,于是必须捏造一个与霍夫曼宇宙中的您形象相似的阿梵达。」



「他何必这么做?」加迪亚克问。



「要控制比尔/井森的印象。比尔/井森知道不可思议王国和地球的存在,明白本尊和阿梵达未必相似。然而,这只是不可思议王国和地球之间的情形。他对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因此,要让他以为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本尊和阿梵达会拥有相似的外形与名字,并不算太难。」



「让他产生这种误会有什么好处?」小多塞麦耶问。



「如果霍夫曼宇宙和地球之间外形相像的人只有一组,井森会不会乖乖相信还很难说。但如果这种本尊和阿梵达的组合有两组呢?井森想必会认为这样很正常吧?」



「你说两组,是怎么回事?」琵莉芭问。



「第一组是霍夫曼宇宙的多塞麦耶法官,和地球的多塞麦耶教授。第二组是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和地球的克拉拉。」



「可是,地球的克拉拉跟着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死掉了,您要怎么说明?」奥林匹亚摇头晃脑地问。



「奥林匹亚,这个问题很好。」斯居戴里毫不迟疑地回答。「你刚才说的是错觉。为了让大家认为两个克拉拉是同一人,所以要让地球的克拉拉,看起来像跟随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死亡。请大家仔细想想,真的有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死亡,引发地球克拉拉死亡的证据吗?」



「如果地球的克拉拉,不是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阿梵达,她为什么会死?」洛达尔问。



「『克拉拉为什么会死』这个问题有两种解读方式。一种是追究克拉拉死亡的原因,另一种是追究克拉拉死亡的目的。」



「『死亡的目的』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杀害她的目的』,不小心口误吗?」



「不,就是『死亡的目的』。」



「换句话说,克拉拉是基于某种目的,刻意自杀?」



斯居戴里点头,「这样想才符合逻辑。」



「可是,有什么目的值得她以死交换?」



「既然克拉拉本尊在霍夫曼宇宙,地球克拉拉只是个阿梵达,她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暂时的死亡。」



「刚才你不是说,地球的克拉拉不是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阿梵达吗?」



「是的,应该不是。但她如果是霍夫曼宇宙其他人的阿梵达,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这样更没意义了。反正她一死,身亡的事实会立刻化为乌有。」



「没错。不过,要是有人目击她的死亡,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你说的是谁?」比尔问。



「比尔,就是你。正确来讲,是你的阿梵达井森。」



「让比尔的阿梵达目击假死,有什么好处?」



「这是为了捏造克拉拉的死亡推定时间。如果我们认为两个克拉拉是同一人,就会以为霍夫曼宇宙的克拉拉,是在地球克拉拉被目击死亡的时间遇害。」



「请等一下,您说地球克拉拉是诈死,但实际上已寻获她的尸体。」



「没错,就是这件事让整起案件的经纬变得复杂。不过,只要把井森目击到的克拉拉之死,与克拉拉实际的死亡,当成没有直接关系的两件事思考,就会发现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其实非常单纯。为了捏造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死亡推定时间,地球克拉拉进行暂时性的自杀,之后又另外遭到杀害。」



「女士,我不觉得这样听起来比较单纯。」科普路斯说。「我反倒觉得,听起来更错综复杂了。说到底,地球克拉拉是别人的阿梵达,凶手怎么有办法杀死她?」



「直接对地球克拉拉下手,只能暂时杀死她,这一点您的推测没错。然而,只要杀了地球克拉拉的本尊,她也会死。」



「地球克拉拉的本尊,也在这个霍夫曼宇宙遇害了吗?既然如此,我们判断本尊的身分就是克拉拉,不是很合理吗?」



「不对,我们没有地球克拉拉的本尊,就是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根据。因为宣称地球的克拉拉,是霍夫曼宇宙克拉拉的阿梵达的人,仅有克拉拉自己和两个世界的多塞麦耶。这个世界的克拉拉遗体尚未寻获,我们只发现玛莉的遗体。换句话说,霍夫曼宇宙和地球各发现一具遗体,意即遗体只有一组。地球克拉拉的本尊是谁,这问题最简单的答案是什么?」



「难道地球的克拉拉,是玛莉的阿梵达?!」玛朵容惊呼。



斯居戴里点头,「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可是,女士……」奥利威开口:「为什么玛莉的阿梵达,必须伪装成克拉拉的阿梵达,捏造克拉拉的死亡推定时间?」



「当然是为了让玛莉摆脱嫌疑。」



「摆脱什么嫌疑?」



「『谋杀克拉拉』的嫌疑。」斯居戴里宣言。



群众一阵鼓噪。



「所以,玛莉果然杀害了克拉拉吗?」



「玛莉应该是策画谋杀克拉拉,但未必实行。」斯居戴里继续说明。「地球的克拉拉告诉井森『克拉拉见到玛莉等人搭上花车』。如果相信她的话,玛莉一行人搭上花车时,克拉拉还活着。在克拉拉死亡后,玛莉等人才下花车,她们等于拥有不在场证明。尤其玛莉是洋娃娃,不用上厕所,不在场证明十分完美。但这个不在场证明要成立,得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地球的克拉拉,就是克拉拉的阿梵达。另一个是克拉拉遇害的时刻,就在玛莉搭上花车的期间。」



「这不过是你的推测。」多塞麦耶反驳。



「法官,我才说明到一半。」斯居戴里安抚多塞麦耶。「第一个条件,在多塞麦耶的帮助下,成功让井森/比尔误以为两个克拉拉是同一人。但第二个条件只达成一半,地球克拉拉的假自杀虽然成功,霍夫曼宇宙却没出现关键的克拉拉遗体,无法确认克拉拉死亡。」



「如果玛莉是凶手,怎会这么迷糊?如果你的推测正确,这应该是一桩精心策画的犯罪。」



「计画再完美,未必能按部就班实行,八成是发生出乎意料的状况。玛莉杀害克拉拉的机会有两种模式,搭上花车前和搭上花车后。然而,搭上花车后,克拉拉的死亡情报已传遍街头巷尾──要是没传开,伪造的不在场证明就完了──可预期在此之后才杀害克拉拉会非常困难。因此,玛莉要杀害克拉拉,最好是在搭上花车前。当初她的计画应该是这样,但碍于某些理由,玛莉无法在搭上花车前杀害克拉拉。在这种情况下,玛莉有两条路。一条是中止计画,但嘉年华会一年只有一次,错过这次,下次的行凶机会一年后才会降临。玛莉恐怕是等不及那一天。说起来,她先前进行的不在场证明伪装作业,也会全数化为泡影。其中还有比尔/井森这个不确定因素,她无法保证下次也能顺利。另一条路是更改计画,在下花车后杀害克拉拉。若事情闹大,要在不知不觉间对克拉拉下手有一定的风险,但舍不得至今的准备化为乌有的玛莉,仍选择执行计画。」



「玛莉做到这种程度,要是在大家闹成一团时克拉拉突然现身,她打算怎么解决?」斯帕朗扎尼问。



「她什么都不用做。克拉拉如果还活着,说穿了这也不是杀人案件,玛莉不用担心蒙上嫌疑。所有人都会相信,纯粹是比尔搞错。」



「这个意思是,我很有说服力吗?」比尔问。



「嘘!」小多塞麦耶制止,「你再说下去只会出糗,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谢谢,因为有你,我不会出糗。」



「但玛莉为何想杀害克拉拉?」赛佩蒂娜问。



「我无法从状况来推测动机,这也不是我该说明的事。法官,由您说明吧。身为玛莉/地球克拉拉的协助者,您应该知道。」斯居戴里锐利的目光,笔直注视着多塞麦耶。



「你有什么权利命令我?我是法官,要是有问题……」



霍夫曼宇宙的居民都瞪向多塞麦耶。



「这是法治国家,我们应该遵守法律……」多塞麦耶的话声逐渐减弱。



「恐怕您一直是这种态度,大家才会忘记守法的精神。」



「你在威胁我?」



「不,这是忠告。我无法阻止民众。」



多塞麦耶擦掉冷汗,「我不是共犯。」



「如果您的说明能令人信服,我就相信您。」



「这只是在玩游戏。」



「别再说了!」科普路斯大叫。



「又是两位干的好事吗?」斯居戴里十分惊愕。



「别把我牵扯进来。」科普路斯脸色铁青。



「不提到你,这件事就不合理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请您老实招来。」



「我们只是在玩一个幼稚的游戏。为了替这个游戏做点准备,我们开了一个小玩笑。」科普路斯似乎已放弃挣扎。



「怎样的玩笑?」



「我们调换玛莉和克拉拉。」



所有人都吓呆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出来的意思。史塔鲍姆家的长女是玛莉,她拥有的洋娃娃是克拉拉。我和多塞麦耶串通,把两个人调换过来。靠我们的力量,将人类改造成洋娃娃是轻而易举,反之亦然。接着,我们改写史塔鲍姆一家和邻居的记忆。」



「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斯居戴里瞪大双眼。



「不就是游戏的准备工作嘛,真有这么残忍?」



「您让原本是人类的玛莉变成洋娃娃,实在是残忍的行径。」



「但反过来说,我们让原本是洋娃娃的克拉拉变成人类,不也是做了好事吗?」



「两位没有任意改变他人境遇的权利。」



「你刚刚偷偷更换了我们对话内容的论点吧?算了,谁教所有的好人都是伪善者。」



「斯居戴里女士,你没注意到玛莉和克拉拉被对调了吗?」比尔问。



「老实告诉你,我根本不记得史塔鲍姆家孩子的长相与名字。」



「这是废话。要是没有年龄相仿的子女,没几个人会记得点头之交的家人的长相和名字,所以游戏才玩得起来。」多塞麦耶说。



「这到底是什么游戏?」斯居戴里问。



「规则很简单。不可以告诉两名当事人这是游戏,及游戏的规则,但当事人主动来商量要奉陪。如果找我商量,就让科普路斯扮黑脸;如果找科普路斯商量,就让我扮黑脸。当事人想出什么计画,在对方主动说明前,我们绝不去猜测。最后,看克拉拉和玛莉谁输谁赢。」



「怎样的状态下算是分出胜负?」



「对手自行认或陷入无法反击的状态。比方,被家人抛弃陷入孤立,或沦为犯罪者遭到逮捕。」



「那在其中一方杀害另一方的状况下呢?」



「我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应该算平手吧?」



「柯普路斯律师,这是真的吗?」斯居戴里问。



「是,我们真的没料到这一点。」



「虽然两位说,没想过游戏会发展成杀人案件,但我实在很难相信。」



「你这是在指控,明知事态正朝杀人案件发展,我们仍坐视不管?」多塞麦耶说:「那你要举出确实的证据。」



「我还觉得是两位诱使她们朝这个方向想呢。但就算是这样,两位也绝不会露出马脚吧。」斯居戴里语带惋惜。



「你要怎么想都与我无关。首先,我会一五一十说明发生什么事。」多塞麦耶自信满满,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