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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Light in the dark(2 / 2)




这一定不是什么玩笑话。看到葛蒂喜悦无比的笑容,护坦率地想。然后,他有点紧张地走向手持酒杯的正树。至于最后,当然是——……



「……绚子学姐。」



「呐,护。」



绚子边举起果汁杯边开口:



「你曾说过——有正树的教导,我才会在这里吧?」



「是的,我这么认为。」



「那么,我就是去年十月,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樱花树下……」



喀锵……随着玻璃杯温柔相触的声音响起,她露出微笑:



「和你相遇,现在才会站在这里……干杯。」



绚子有些脸红、看起来很害羞,但还是明确地说到最后。因此护也压下难为情的感觉,竭力地挤出回应:



「干杯,敬我和绚子学姐的……命运。」



要说出口,果然还是很难为情。



但这也是护发自内心的心声——



一下子就发起酒疯的美月朝大海展露歌喉,同样喝得微醺的由良理缠上正树,汐音趁着绚子没注意,将「LIPSERVICE」放到她手上,令葛蒂放声大笑……晚餐在这些插曲之间继续进行。周遭的天色已完全入夜。



「哈哈……」护搔搔脸颊:



「大家都好兴奋——都到了最后一晚,这也没办法。」



「——如果老实地陪他们闹,纵使有好几个身体都不够用喔!吉村学长,其实你不太擅长应付那种气氛吧?」



希实子靠着椰子树席地而坐,「我也玩得非常快乐,没关系。」听到她的台词,护微笑如此说道:



「希实子,那个……」



「什么?」



「……和大家一起旅行,你觉得开心吗?」



她一瞬间吃惊地仰望护的脸。「希实子?」当护困惑地歪着头,她没有触摸发丝,微微扬起嘴角:



「桐岛学姐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就算和由良理同学一样逞强嘴硬也无济于事,我就老实说了——我打从心底觉得很开心。我觉得加入学生会真好。」



「太好了——欢迎加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希实于。」



护递出玻璃杯,她也轻轻相碰:



「我才是呢,请多多指数……干杯。」



护喝完杯中剩下的柳橙汁时,绚子就像是要为了「LIPSERVICE」的事算帐,使出德国式背摔将汐音扔进珊瑚礁之海,然后离开人群走向护。「————真是的,那个头发活像椿树的家伙……」她一边碎碎念,一边走近:



「——护。」



「嗯?」



「我要去附近绕一圈,顺便当作散心。」



因为,她的表情出乎意料地认真,「咦……」护吃惊地回望她。「什么啊,护?」绚子微微一笑:



「你以为我已经不关心『对抗终点』的下落了吗?从前天晚上开始,我一直保持警戒——我已将他狠狠教训成那样,应该不要紧就是了。」



「……『对抗终点』吗?」



听到那个名字,希实子突然发出叹息:



「他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才会做出那种事?至少,我……不认为他是个坏人……当然,鹰栖绚子学姐会无法原谅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关于那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绚子用下巴比向后方:



「比起问我,先问问那一位不是比较好吗?」



在绚子指出的方向,葛蒂正一手拿着特大啤酒杯,踏着小碎步走来。面带微笑的她一定有听见希实子和绚子刚才的对话,从外表却看不出她的想法。「葛蒂……」希实子喃喃地说。



葛蒂笑咪咪地走近他们。



她忽然抛出一句话:



「我决定了。」



「啊?」绚子皱起眉头,葛蒂笑了笑:



「没有啦,就是吉村护那招亮晶晶的比亚特利斯技巧要命名为什么。叫吉村护爱的防护罩如何?那一定是爱的力量。是你对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与希实子的——」



「……我……我不要。」



葛蒂的命名品味令护发出绝望的呻吟。希实子抚摸发丝,脸上浮现恐怖的笑容说道:



「如果你闹得太过火,我就再来一发头槌喔?」



「…………对不起。」



呜……葛蒂露出厌恶的表情道歉,「————这种人居然是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真不敢相信!」绚子低头望着她,不高兴地呢喃。然后,她重振精神转向葛蒂:



「然后?你应该有确实听到希实子刚刚说的话吧?你有好好侦讯我们抓到的那两个人吗?」



「算是吧。不过……他们果然一无所知。那两个人只是『对抗终点』花钱雇用的旧识,很遗憾啊!」



「——葛蒂。」希实子站起身开口。「嗯?」葛蒂歪着头,而希实子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以微微带刺的口气继续说道:



「之前,你说过你知道我撒谎时的习惯……」



葛蒂抬头望着希实子的脸庞微笑着。希实子则摇着头说道:



「我也一样,差不多也发现你撒谎时的习惯罗!虽然我不会告诉你,那是什么。既然你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就当作波及到我们的赔礼,说出这点情报——」



希实子的话声骤然停止。



葛蒂依然面带微笑,目不转睛地仰望着她藏在眼罩下的左眼。



「希实子?」护疑惑地问。葛蒂的视线令她恍然大悟地摸摸眼罩——就像是突然察觉了什么。希实子睁大双眼,愕然地回望葛蒂。葛蒂仅仅只是注视着她的表情,什么也没说。仅仅只是露出微笑:



「没事的,希实子。」



一阵沉默之后,葛蒂终于开口:



「不是你的错。最粗心大意的人是我,让我前来帛琉的消息外泄。将那东西交给你的责任,也在我身上。别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对你不利。你也是我珍视的对象之一啊!」



绚子讶异地看着希实子和葛蒂: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希实子勉强挤出回答后,咬住下唇。她的侧脸,仿佛掺杂着护不曾看过的痛苦、悲伤与后悔。怎么可能没什么?护一脸担心地注视着她:



「希实子——?」



「别露出那么消沉的表情啊!」



葛蒂笑着说道。她转身背对无法释怀的绚子,望向帛琉的海洋。她回头瞥了护一眼,宛如珊瑚礁之海的眼瞳中浮现恶作剧之色:



「这是赠品,是我送给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最后的礼物。」



那一瞬间,护感受到空气沙沙地骚动起来。绚子的神情也转为吃惊。他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心脏刹那间差点停止。护所感应到的操控太过于完美、规模太过于庞大,让他全身到指尖都为之麻痹。



啪!夜光中迸出巨大的光芒。在完美无缺的掌控下,比亚特利斯与包覆帛琉的夜空全面地共振。白、红、蓝、橘、金————五颜六色的光芒洋溢星空,以填满海的这一头到另一头的惊人规模,宛如莲蓬头的水花般倾注而下。好厉害——护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入迷地看着比亚特利斯所制造的烟火。他身旁的绚子也一脸愕然。葛蒂的比亚特利斯技术直震人心,完美到难以置信的程度。



好美,美得无与伦比!



和他们在帛琉度过的最后一晚非常相称。



*



从正树那边听到的事,让艾梅蓝齐亚做出觉悟。



我真的得将烦恼清除一空了。听到正树的话,她由衷地想。



大家玩得热热闹闹的最后晚餐快乐地结束,时间早已超过晚间十点。艾梅蓝齐亚做个深呼吸。她穿着睡衣踏上走廊,四周寂静到可怕的程度。她走向护和龟照所睡的房间。想借由这么做来坚定决心。



——……为了他。



——……不是为了……而是为了他。



她压低脚步声,小心翼翼地不去吵醒其他正因旅途的疲惫而坠入梦乡的同伴,一步步往前走。在路上,孩提时与哥哥之间的回忆掠过脑海。他们有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



当艾梅蓝齐亚注意到时,哥哥已牵起她的手。



哥哥教导了身为孤儿的她一切的一切。技术、知识、教养……还有更重要的,是关爱的温暖——那份温情注入艾梅蓝齐亚冻结的心中,成为迈向明天的篝火、成为希望的嫩芽。哥哥将艾梅蓝齐亚视为一个人养育长大,而非只会服从他的人偶。和哥哥的相遇塑造了艾梅蓝齐亚,为她孕育出活下去的力量。她大概不会忘记,和哥哥之间发生的所有事。



她会一直……一直记在心底。



比起世上任何人,艾梅蓝齐亚更深爱哥哥。



艾梅蓝齐亚敬爱绚子,胸中的确也对护抱持着几近发狂的恋慕。然而,若要问那感情与她对哥哥的爱及感谢之间孰轻孰重,当然是艾梅蓝齐亚与哥哥共度的时光份量重得多。



她真心爱着哥哥,尊敬着他。



正因为……正因为如此——



…………………………



想到此处,艾梅蓝齐亚突然停下脚步。



那一瞬间,一股不祥的恶寒掠过背脊。她不知不觉间呆立不动,眯起眼睛往外看。艾梅蓝齐亚以凌厉的目光直盯着被黑夜包围的海滩,喃喃自语:



「——是我的错觉吗……?」



刚才——



她似乎感觉到静静压抑的杀气……



有一瞬间,她犹豫着该不该去告诉绚子或葛蒂。不过,那大概是错觉吧!艾梅蓝齐亚考虑了一会儿,再度迈开步伐。



夜间的庭园里,充满令人吃惊的寂静。



事情不至于需要通知绚子与葛蒂,应该只是我的错觉。艾梅蓝齐亚抱持着这样的念头走出饭店,准备亲眼确认一下。她本来是这么打算。不过,该不会是……一对上躲在饭店旁暗处的他,艾梅蓝齐亚察觉事情并非如此。



一对上没蒙面的『对抗终点』那双摇荡着沉静激情的蜂蜜色眼眸,艾梅蓝齐亚就清楚地察觉,她会独自走向这里的理由并非如此——



「真亏你能发觉。」



他用英语喃喃地说。



艾梅蓝齐亚点点头:



「如果换成前天的你,我一定无法察觉。可是,你也因为……明天『银之玛莉亚』就将重返无法出手的领域而感到焦急吧?你没能完全掩饰住感情。」



「……别妨碍我。」



『对抗终点』毫不松懈地注意她以及周遭情况,说出难解的话:



「我发誓,不会危害你和贝雅特丽齐等人。你让开吧。」



「——你……」



艾梅蓝齐亚也毫不松懈地对『对抗终点』与周边保持警戒,静静地发问:



「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引发这次的事件呢?视你的回答而定,我或许不会让路也说不定。告诉我。」



两人互瞪了一会儿。这段期间,艾梅蓝齐亚始终在近距离下面对『对抗终点』的杀气,尽管睡衣背部早已被冷汗浸湿,她仍尽量保持平静的表情,不让对方察觉。万一露出软弱的一面,恐怕会被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有人一直在寻找某台比亚特利斯机器。」



『对抗终点』开始轻声诉说:



「我的目的是取回那台比亚特利斯机器以及所有相关资料,并视情况而定,让可能已记下所有知识的『银之玛莉亚』从世上消失。过去,我曾为此接近『银之玛莉亚』……」



「——原来如此,即使你接近『银之玛莉亚』,她也没有露出破绽,你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这次,你看见好机会,就想绑架她借着拷问逼出详情……?」



虽然没有点头,『对抗终点』的沉默却代表肯定。「然后……」艾梅蓝齐亚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的妨碍,未能成功吧!」



「不过……」



『对抗终点』近乎自言自语地说:



「在前天的战斗中,我终于——发现了『Whoracle』。」



「……咦?」



「『银之玛莉亚』似乎没想到,我会在逃跑的同时发现那东西。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若无其事地……不,是足足数年都没发现的我太蠢了。东西就在伸手可及之处。我至少也得回收现有的实物,在他面前破坏掉……」



『对抗终点』首度露齿一笑,那表情令艾梅蓝齐亚越发感到毛骨悚然,战栗从头顶直透脚尖。这时,艾梅蓝齐亚发觉『对抗终点』的眼神正在游移。即使只有一瞬间,他的确朝饭店瞥了一眼。



瞥向某个房间。



「——是希实子吗?」



她忍不住发问。他所望向的,是希实子和美月的房间。



「几年来都没发觉——是什么意思?你要找的什么『Whoracle』就在希实子手上……『Whoracle』是什么?先不提抢夺,你说想消除掉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也就是说,如果『银之玛莉亚』对那个『Whoracle』做进一步的研究,对你们很不利?」



「…………」



「事情就是这样吧。」



『对抗终点』沉默不语地看着艾梅蓝齐亚,仿佛在说谈话已告结束。他再度要求:



「让开,我不会伤害你们。」



「……抱歉。」



艾梅蓝齐亚做个大大的深呼吸,握紧拳头。以握拳的触感为起点,恰到好处的紧张感在体内蔓延。她知道意识正逐渐变得敏锐。这次她自幼养成的习惯,或许是将艾梅蓝齐亚切换成『魔王之剑』的开关。



「我方才说了假话。打从一开始,我就无意让你通过、无意放过你。我要把你打得稀巴烂——话说回来,你也一样,不准备让我听到这些话之后还活着离开吧?」



「——为什么,你明明察觉我在这里,却一个人前来?」



『对抗终点』仿佛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



「凭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我的,你也清楚这点吧?」



「…………前天,我已经说过。」



艾梅蓝齐亚压下涌上心头的怒火,观察与她互瞪的『对抗终点』。尽管乍看之下看不出来,他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顺畅,显示绚子留下的伤势还没完全康复。虽然她的伤势也称不上完全复原,但对方的受创程度应该较大。



『对抗终点』的杀气令她再度领悟到。



艾梅蓝齐亚之所以独自前来,并非因为她无法确定。即使是无意识下的举动,她的确抱持着一个意念而来。



那就是——



——自尊。



她必须洗刷惨败的屈辱。



我是『普鲁士魔王』约翰的义妹,也是他唯一的弟子。她的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全身上下同时充满力量。她回想起前天展露出压倒性强大的绚子,想起今天在不知不觉间成长到令人吃惊的护。关于两人的记忆,为艾梅蓝齐亚的心点燃熊熊火焰。



他们两人这么努力地往上爬,艾梅蓝齐亚怎么能独自匍匐在地上?



艾梅蓝齐亚以『魔王之剑』、以集义兄的关爱与教育于一身的身份下了某个决定,这是绝对不能退让的骄傲。她不能让这种对手否定自己获得哥哥认可的才能、否定一路接受哥哥教育的自己。



因为艾梅蓝齐亚已做出决定,必须以不可动摇的自尊来贯彻。因此,唯有她身为『普鲁士魔王』义妹的骄傲事实,不容许留下一丝伤痕……!!



「……你竟瞧不起身为『魔王之剑』的我,不可原谅——」



她的话声未落,『对抗终点』已展开行动,速度快得与庞大身躯并不相称。艾梅蓝齐亚抽身后退,出鞘的刀紧贴着她眼前划过,白刃反射月光。她被刀尖扫过一缕留海散落在夜晚的空气中,留下银色的残辉。



一直到分出胜负为止,两人不曾再交谈一句话。



艾梅蓝齐亚咬紧牙关,抓住『对抗终点』握刀的右手,使出浑身之力踢向他。



她打从一开始就决定要攻击哪里,正是他在绚子手下受创最深的左臂。她有打个正着的触感,透过脚尖感觉到『对抗终点』的左臂再度肿起。



『对抗终点』放开刀子甩掉艾梅蓝齐亚的手,伸出获得自由的手抓住她的头,用蛮力将她撂倒。脸颊一接触到地板,艾梅蓝齐亚霎时举起手臂保护头部。她被他的飞踢踹飞,但立刻以手撑住地面,扭身站起来。『对抗终点』已在转瞬间追击而来。



刀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的手中。艾梅蓝齐亚钻过挥落的刀刃下方,扑进对手怀中。『对抗终点』几乎是反射性地举起左臂,想护住身体。她毫不在乎,反倒庆幸这样更容易攻击。她这次挥起拳头,再度用尽全力痛殴『对抗终点』的左臂。



就算使用比亚特利斯治疗过,他受伤处的骨骼似乎还未完全愈合。她手上传来骨折的触感,『对抗终点』微微皱起眉头。那一瞬间,『对抗终点』应该在犹豫。



他已完全踏人艾梅蓝齐亚的攻击范围。要先往后跳拉开距离?还是直接打下去?然而艾梅蓝齐亚很确定,『对抗终点』不会后退。她前天的惨败,已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他会低估『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的实力!



他使出膝击。她虽然看出对手的攻势,却没有闪躲。她冷静地找出会受攻击的部位,全力咬紧牙关,从正面吃下那一击。袭向腹侧的剧烈冲击与疼痛令艾梅蓝齐亚渗出冷汗,右手同时大幅往后一挥。她第三度痛殴『对抗终点』左臂上的同一个伤处。



结果可不只「骨折」这种半吊子的程度。他原本就已骨折的地方被彻底粉碎,她手上传来的触感与其说是打碎,更接近砸烂骨头。这一刻,艾梅蓝齐亚终于看见『对抗终点』脸上浮现深深的苦闷之色。她抓准对方想往后退的破绽,再补上一击。下个目标,是他曾被绚子打得骨折,应该也尚未痊愈的腹侧。



左臂已废的『对抗终点』无法做出防御。艾梅蓝齐亚的飞踢狠狠地埋入他的腹侧,骨骼碎裂的讨厌声响再度响起。就在她要对踉舱不稳的『对抗终点』趁胜追击时……



他仿佛随意而为地轻轻射出刀子。艾梅蓝齐亚能够瞬间反应过来扫掉飞刀,一半以上靠的是运气。她的动作仅仅停滞一瞬间,『对抗终点』就在这一刹那之间重整体势,发动反击。



——这家伙,果然是个……



艾梅蓝齐亚于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他的手刀,在心底抱怨。老实说,她想靠刚才打中腹侧的一击撂倒他。



——超越常理的怪物……!



她明明已造成许多打击,甚至破坏了他的左臂,『对抗终点』打起格斗战却几乎和艾梅蓝齐亚势均力敌。自己进散的汗珠,就像慢动作般清晰可见。『对抗终点』充满杀气的眼瞳,令她背脊发寒。



可是……艾梅蓝齐亚想着。



——哥哥更厉害……



『对抗终点』的每一击都沉重到震得她架起防御的双臂发麻,他庞大身躯挥出的每一击,都让艾梅蓝齐亚感受到那只能称之为怪物的异常强悍。但她依然想着。



——哥哥、贝雅特丽齐可不只这种程度……!!



她发觉周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对抗终点』的意志掌控着周围的比亚特利斯。一股宛如被蜘蛛网捉住的厌恶感与恐惧,令她颤抖。她鲜明地想像出自己被『对抗终点』操控的比亚特利斯打成绞肉的身影,疯狂的恐惧从心底涌上。



艾梅蓝齐亚闪过想操纵比亚特利斯防御的冲动——刹那间,她判断抵挡不住,完全放弃防御。她伸出手臂,悄悄碰触『对抗终点』的腹部。但对方也毫无慌乱之色,采取防御的迹象。他的态度中充满要以速度战取胜的自信。有仅仅百分之一秒,两人目光相对。



『对抗终点』的自信,为艾梅蓝齐亚带来胜利。



姑且不提同时出手,她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在后攻时比拼速度能赢得过『对抗终点』。要是他注意防御,输的人多半就是艾梅蓝齐亚。



她以左脚踢起『对抗终点』落在地面的刀子。



正如同她所希望的,刀子倏然直直地扎进了他的腹侧。『对抗终点』惊愕地睁大双眼,集中力不知是被惊讶或痛楚大幅打乱,令即将施展的比亚特利斯攻击烟消云散。接着,艾梅蓝齐亚集中精神。



火星劈啪迸散,朝『对抗终点』引爆。一场小却毫不留情的凶恶爆炸在他的腹侧迸开,『对抗终点』的庞大身躯晃了晃——直接倒下。在他倒地前夕,艾梅蓝齐亚就像是要补上最后一击般地踹向他的脸。



胜负就此决定。



地球上只有哥哥,才能在挨了这一击后还站得起来吧!



即使是『对抗终点』也仰天倒地,完全丧失意识。艾梅蓝齐亚望着他被刺中的腹侧滴落点点鲜血,以及被火花烧得焦黑的腹部,茫然地呢喃:



「……我还差得远呢!」



她忍住踉舱倒下的冲动,晃动肩膀大大叹口气。精神上剧烈的消耗,令她险些头晕眼花开口呢喃:



「如果我们双方都是状况良好,落败的人会是我……」



正因为绚子在他身上留下重创,正因为她集中攻击『对抗终点』的旧伤,才能在肉搏战拼到势均力敌乃至略占优势的程度。



虽然如此……艾梅蓝齐亚心想:



「——我……赢了!」



我非得获胜不可。



艾梅蓝齐亚仰望星空:



「我是『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卢迪加……!」



为了她的自尊,也为了养育她长大的哥哥的名誉。为了证明艾梅蓝齐亚的决定绝非出于软弱,而是她诞生于世,受到哥哥养育、遇见护他们之后,由她本身的人格做出的判断。为了说服自己。



正因为她爱哥哥,想与他对等相处,而非什么也不思考地服从。这结果并非出于艾梅蓝齐亚的软弱,而是哥哥为她培育出的坚强意志……让她下了这个决定。即使这代表背叛哥哥,那也是她借着身为『魔王之剑』的骄傲,由于真心爱着哥哥而导出的决定——



艾梅蓝齐亚拨了通电话到葛蒂房间,通知她『对抗终点』昏迷不醒之事后,总算朝护的房间走去。怦通!怦通!怦通!她站在房门前回想起护的笑容,心跳加快到难以相信的程度。呜……艾梅蓝齐亚脸红起来。



——这……



——和『对抗终点』交战好像还轻松得多……



艾梅蓝齐亚正一边这么想一边拼命深呼吸时,房门突然打开,「……咦!!!???」令她惊慌失措。然而,走出门的人同样也大吃一惊。



「艾…艾梅蓝齐亚……学姐?」



是龟照。「龟……龟照?」本以为两人已经入睡,准备偷偷打开锁溜进去的她挺直背脊:



「那……那个,你……你还醒着吗?」



「——算是啦!」



龟照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搔搔脸颊,有些害羞地注视着她。他走出房间,没问「有什么事?」之类的蠢问题,只说了一句话:



「吉村学长也还醒着。」



「…………嗯。」



「不过,鹰栖学姐也在里面。他们两个在聊天,我觉得打扰他们也不太好,所以就想出去吹吹风。」



是吗?贝雅特丽齐也在——「——这样吗?」艾梅蓝齐亚喃喃地说,或许是从她的神情中察觉什么,龟照忽然微笑着继续说道:「唉,没关系。」



「他们只是在聊这次的旅行,就算进去应该也不会被骂,说不定反倒会为了多出一个聊天对象而开心喔——你想和吉村学长说话吧?」



龟照的口气很沉稳,依然带着如萧邦旋律般的优美与温柔。艾梅蓝齐亚无法直视他的脸,悄悄垂下眼眸别开视线。虽然她感到龟照赫然一惊,却无计可施。



一阵短暂的沉默流过,他轻声呼唤:



「——艾梅蓝齐亚学姐。」



或许是她的错觉、或许只有一点点,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前几天成熟了些。远比艾梅蓝齐亚成熟得多。



「我想要变强。」



那台词来得突然。



他的声音里没有自信也没有确定,但也没有因为不安而动摇。其中充满了一心一意的直率意志。



「……说真的,我对比亚特利斯技术一点也不感兴趣。」



「——…………」



「我不知道老姐是怎么想的,但我只是……因为进这所学校未来可以赚大钱,不必拿实际上当不当得上都很难讲的钢琴家为目标,给家里添麻烦。只是这样罢了。」



他的话声,就和在音乐教室里、在热带雷雨下向艾梅蓝齐亚告白时一样真挚。龟照走近一步,仿佛微微一笑:



「——不过,我明白这种心态是不行的吧。」



龟照就在眼前。他以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艾梅蓝齐亚。虽然明白,她却还是抬不起头。



「前天发生事件时,你们出去迎战,我却只能什么也帮不上忙地等待着,真的很难受、很没出息。我开始实际感觉到,自己的心上人明明可能会有危险,却什么也办不到,真是糟糕透顶……我也觉得,我们的差距实在太遥远了。」



说到此处,龟照的声音首度掠过悲伤的波动。如果继续避开视线,对于认真注视着她的龟照一定是种侮辱。艾梅蓝齐亚悄然却竭尽全力地抬起目光。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想去学习比亚特利斯技术。」



龟照直视着艾梅蓝齐亚,她仿佛曾数度看过像那样贯穿人心的直率眼瞳。她赫然惊觉,那是她小时候望着镜子,下定决心不当哥哥的累赘时的眼神。是护下定决心,要与绚子站上对等位置时的眼神。



龟照向吃惊的艾梅蓝齐亚笑道:



「所以,我不会再说我喜欢艾梅蓝齐亚学姐,害你为难了。因为,我还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我不知道……需要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但在我从种种意义上——变得远比现在更强之前都没有。」



龟照伸出手,碰触艾梅蓝齐亚的脸颊。他沉静的动作极为自然,仿佛理应如此。他的手就像要替她擦去前天的泪水般温柔地抚过脸颊,相触一瞬后立刻离开。



「——龟照……」



「嗯,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不好意思,叫住你。那我出去随意散个步了。这五天真的玩得很开心,有来真是太好了——我之所以能够这么想,都是托你的福。」



一阵夜风吹过,龟照只留下轻笑,干脆地迈步离去。艾梅蓝齐亚呆站在房门前,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彼端。尽管胸口隐隐作痛,但不知为何,留在她胸中的感情并非仅有悲伤,还有一份爽朗。



或许大家都一样。此时,她突然心想。



大家的感受都是苦乐各半,就算自己拒绝别人,因此单方面地觉得对不起人家、觉得人家可怜,对于直率说出心意的对方或许很失礼。



艾梅蓝齐亚想到自己。即使遭到护的拒绝,她也不希望护认为「我对不起她」、「她好可怜」。除了自己的魅力输给绚子以外,艾梅蓝齐亚想不到任何会被护拒绝的理由。既然如此,她并不希望护有那种想法。其中一方背负着自卑感的恋情一定不对等,也是在侮辱希望拥有对等关系的对手。



「——是龟照吗?」她一走进房间,就听见绚子发问,心头微微一惊。「……不,是我。打扰了。」她回答之后往前走,就看见绚子坐在床上,护像个孩子般在她身旁缩成一团,发出小小的鼾声。



绚子看向艾梅蓝齐亚:



「我们直到刚刚为止,都在天南地北的闲聊……」



她这么说着,露出有点头疼的浅笑:



「可是护睡着了……看来他相当累。」



「说这种话的你才是……」



看到绚子与护安眠的脸庞,艾梅蓝齐亚觉得心一下变得轻松起来,也微笑着回应:



「看起来一脸疲倦喔!」



「……是啊!」绚子回答后大大伸个懒腰,轻轻打了个哈欠。事实上,她看起来疲惫不堪。不只是护与绚子,大家多半都一样。



五天来全力地享受在帛琉和大家共度的时光,怎么可能不累。



「那你呢……」绚子开口问道:



「怎么了?因为睡不着,跑来打发时间?」



「……没错。想到明天就要回日本,我觉得有点寂寞,才想说能不能聊聊天——」



艾梅蓝齐亚发现绚子正格格轻笑,话声忽然中断。「贝雅特丽齐?」她疑惑地歪着头,「没什么。」绚子摇头之后,拍拍床铺:



「要坐吗?」



艾梅蓝齐亚有些犹豫。



她是过来看护的脸的。她只是觉得,看到护的脸可以给予自己推动决定的勇气,这目的也已达成。所以,这样就够了。老实说,和『对抗终点』那一战也让艾梅蓝齐亚疲惫至极,很想回房休息。



可是——



「那我不客气了。」



她点点头,在绚子身旁坐下。得到绚子的邀请,她坦率地觉得开心。对艾梅蓝齐亚来说,绚子仍是个憧憬,虽然不知道绚子是怎么想的,但她认为绚子是她非常重要的——朋友。



「我刚才会笑出来……」



绚子愉快地说:



「是因为听到你用『回日本』这种说法,感觉很有趣。不,这么说当然没错。如果对你而言,日本、或说东比大附属高中变得像家一样,我会很高兴。」



听到出乎意料的台词,艾梅蓝齐亚愕然地注视着她的脸庞。绚子口中的「家」,令她胸中一动。「怎么了?表情那么吃惊?」绚子再度笑笑: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



艾梅蓝齐亚露出微笑。自从前天听过奄照的钢琴后,这多半是她最自然沉稳的微笑:



「能听到贝雅特丽齐对我这么说,我只是很开心。」



听到艾梅蓝齐亚坦率地表示,「没什么。」绚子有些难为情地别开脸。她停顿一会儿,依然别着头轻声发问:



「你的伤势已经不要紧了吗?」



「是的,我好多了。」



幸好方才与『对抗终点』的战斗中,她没有在脸孔等一眼就能看穿的部位受伤。



「虽然左臂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但也只有这样。」



「是吗?」



绚子简短地回答,不经意地眺望窗外。在阳台另一头,帛琉的夜空散落着满天星辰,宛如珊瑚之海水面的粼粼波光,扩散得近乎永恒。空气中除了护可爱的鼾声外没有任何声响,一片沉静。



「机会正好。」她微笑着说。



艾梅蓝齐亚眨眨眼:



「咦——?」



「我有事想跟你说。」



绚子站起身,冲泡好饭店准备的即溶咖啡后立刻折回床边——就和前天那时候一样。「继续前天的话题啊!」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接下她递出的咖啡杯。光是拿着杯子,咖啡的暖意仿佛就透过手心传达到体内深处。



「艾梅蓝齐亚,这次的旅行你玩得开心吗?」



「嗯。」



「真的吗?」



「——嗯。」



这并非谎言。



艾梅蓝齐亚的心情,就如同毫照先前所说的一样。虽然麻烦、虽然痛苦,但做起综合回顾时,还是快乐的部分大得多。「……前天……」绚子重新在她身旁坐下,继续说道:



「我本来想说,却半途中断的话——我不知道这是否能解答……你所烦恼的问题,自己也没有自信。你愿意听我经过思考后的想法吗?」



「……请务必告诉我。」



艾梅蓝齐亚回想起前天与绚子的谈话。所谓的恋爱,或许是一定会伤害到什么人的东西。不过试着想想,不只是恋爱,世上存在的一切也许皆是如此。



艾梅蓝齐亚喝了口咖啡,绚子也跟着啜饮咖啡。



「如果……我说如果喔!虽然不可能发生,这是假设。」



绚子重新转向艾梅蓝齐亚,牢牢地对上她的目光后一脸严肃地开口。她的语气非常强调:



「虽然绝对不可能,如果护喜欢你更胜于我……」



「……咦?咦咦?」



「我都说过是假设了,你为什么要脸红!」



这么抱怨的绚子,脸上也微泛红晕。「对……对不起。」艾梅蓝齐亚低头道歉。为了掩饰害羞,绚子清清喉咙:



「——假设是这样。绝~~~~对不可能就是了…………万一真是如此,虽然丢脸……但我一定会哭出来,说不定会暴怒欲狂……弄得遍体鳞伤。可是……」



绚子突然浮现悲伤之色。那并非单纯因想像到这件事而悲伤,她本身想必感受、思考过更多。这番台词中仿佛包含了许多事物。



她注视着艾梅蓝齐亚,温柔地微笑:



「即使情况变成那样,一定也不是你的错,艾梅蓝齐亚。大概……谁也没有错。在这种事上,没有任何人是对的,相对来说,只要坚守公平、诚实的态度,那就谁也没有错。」



「贝雅特丽齐……」



她好美,艾梅蓝齐亚唐突地想。



绚子的美丽包含外貌、她背脊挺直的姿势、散发的气息以及显露在神情上的真挚人格,深深打动艾梅蓝齐亚的心,令她说不出话来。



「即使拒绝别人、即使遭到拒绝、伤害许多人、觉得悲伤、觉得难受、感到愧疚、感到心痛、仿佛心快要崩溃、被自我厌恶所折磨,但这也无可奈何、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每个人都一样认真、对等地拼尽全力。你说过恋爱或许就像利刃一样,也许的确没错,但大家应该都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事。大家一定不会后悔地想如果没谈认真的恋爱该有多好。即使往后我有被护甩掉的一天,我也绝不会希望自己没爱上他。我想,每个发自内心坠入爱河的人都是这样……」



绚子伸出柔软的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在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中,关于护、哥哥、龟照、绚子……许多的关爱之情与悲哀近乎心痛地复苏。绚子摸摸她的脸颊,她的手指好纤细。



接着,她替艾梅蓝齐亚擦去一道泪水:



「所以,没关系。不论是我也好、护也好,都会依照自己的心情行动。你也不必顾虑我,照着自己所想的去做吧!这样就好,艾梅蓝齐亚。我也很喜欢你喔!」



——绚子刚刚所说的话……



或许是艾梅蓝齐亚一直想听的台词,或许是她在寻找的答案。她小小的肩头颤抖起来,突然有股想抱住绚子大哭的冲动,但靠着自尊心勉强忍住。照着自己所想的去做吧!这句话深深沁入艾梅蓝齐亚的胸中。



——啊,真的……真的……



她在心中反复呢喃。绚子方才说的「家」这个字眼,再度闪过她的脑海。不是德国,也不是日本。有护、绚子与大家在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一定是此刻的她的家。艾梅蓝齐亚很确定,她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能够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是太好了。



艾梅蓝齐亚猛然忍住再度涌上眼眶的泪水。她感谢神,让她现在可以和绚子面对面。她小心翼翼地握住触摸脸颊的温暖的手。「……我也很喜欢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抬起头,以含着一层泪膜的眼眸看着绚子,微笑地回答。



接着她与绚子聊了一会儿。话题关于护、比亚特利斯技术、葛蒂等人、正树、后天要开学等,想到什么就聊什么。这或许是她第一次,像这样和绚子两人单独聊起稀松平常的话题。



好愉快。就算只是一点小事,她们也相视而笑。艾梅蓝齐亚回过神时,绚子已在不知不觉间瘫在床上,和护一样发出微微的鼾声。她忽然一笑。绚子的睡脸,也如稚子一般安祥。



艾梅蓝齐亚也感到睡意袭来,大大打个哈欠。



明天会受影响的。差不多该睡了——她这么想着站起身,突然想到某件事,眺望相亲亲爱而眠的两人。她自觉这是个好点子,像这点小事应该没关系吧:



「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拿起护与绚子都没使用的枕头,放在他们的头与头之间,探头注视着护毫无防备的可爱睡脸:



「护——」



她先闭上眼眸,接着再度睁开。



艾梅蓝齐亚悄悄碰触睡梦中的他微微开启的双唇。好柔软!她没有尝到什么酸酸甜甜之类的味道,温热的幸福却从相触的唇办上扩散至全身,逐渐填满了她。光是这样,她就觉得往后无论发生多么痛苦的事,自己也不会输。



艾梅蓝齐亚面红耳赤地微微一笑。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钻进两人之间,留心不去吵醒他们。软绵绵的枕头触感很好,应该可以带来一顿安眠。艾梅蓝齐亚感觉着最喜欢的人从两侧传来的体温,在睡意的驱使下闭上双眼。即使那代表……疲劳猛然一涌而上,她在迅速被吸入梦乡的同时心想。



——即使那代表背叛哥哥……



艾梅蓝齐亚做出的决定,也属于一个由哥哥用爱养育长大的人类,而非仅会盲目服从他的人偶。她跨越了许多痛苦心情,没有屈服也没有消极地陷入烦恼。



——这不是为了哥哥,而是为了护他们、为了自己。



这次就看在『银之玛莉亚』的份上算了。正树以此为前提,告诉艾梅蓝齐亚一件事。为了完成「回归起源」计划,他会在不久的将来把绚子还有护带往德国。他这回原本也是为了此事而来,还带着珍贵的「Ad astra」同行。他一定要成功。万一两人不肯答应,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带走他们。到时候,你也要协助我——正树这么说。



那么做,想必会破坏护与绚子现在感受到的幸福、喜悦与安稳。会连根夺走两人闪耀的日常生活。同时,也会破坏艾梅蓝齐亚的「家」。因此她迷惘到最后,做了决定。



——我……



——我要守护住护,还有贝雅特丽齐。



——即使……那代表要与哥哥他们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