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九(2 / 2)


然而,现在不是说那种事的时候了。



——我必须要做到分内之事。



——为了救小清(译者注:原文「アキちゃん」,自打埃利亚多尔航破以后,塞西尔这么叫清显。「アキ」本来是“显”,但好像从第一卷到这里一直翻译成“小清”,这里就将错就错吧)和神乐姐。



她已经做好了将能用的手段全都用上,让两个人逃脱的觉悟。然后为此,她自己所不得不背负的事情,塞西尔也理解了。



在心中这么决定的时候,门打开了。



“伊丽莎白。你……”



柯莱特姑母看了一眼塞西尔的脸后,失去了话语。



虽然表情中斥责之色很浓,可好像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氛。她屏住气,双手向前伸了出来。



“过来。”



塞西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飞奔到了姑母的胸中。她那温柔的手,紧紧地贴着塞西尔的后脑部。



“你长大了呢,已经十八岁了吧。”



“是的,多亏了姑母大人。”



“简直和你母亲一模一样,容貌姿态也好,声音也好。”



塞西尔变得有点想哭出来。多亏了柯莱特的处理,自己才能作为一个市井中普通的少女,不无自由地生活着一直到了今天。正是因为柯莱特理解着希尔瓦尼亚王家继承者之沉重,才留给了塞西尔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的选项。



然后塞西尔在成人前就拜访这个家也就意味着,她践踏了柯莱特那深深的体谅。



“明明我说过不能来的。”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是有什么事困扰了你吗?”



“是的。请无论如何救救我的朋友,因此只好借助姑母大人的力量了。”



“……让我听听吧。如果是简单的事情的话倒好说。”



“……并不简单……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



塞西尔带着真挚的表情望着姑母。柯莱特深思熟虑地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了塞西尔的背上。



“坐下说吧。看起来,没有多少时间了吧?”



“……是的,分秒必争。”



塞西尔重新坐了下来,隔着桌子跟对面的姑母说了一连串的缘由。



她越说,柯莱特的表情愈发阴沉。



“秋津人的收监,这是圣·沃尔特帝的圣谕。即使有着何种程度的权利,也不能改变啊。”



听完了塞西尔的话,柯莱特冷静地这么告知。



“那么,怎么才能救他们两个人呢?”



“没有办法。即使靠我丈夫的力量,恐怕也无能为力啊。”



塞西尔咬住了嘴唇。她明白现在的状况令人绝望,然而还是拼命地让头脑工作着,至少连解决的一点点头绪都抓不住吗?



“姑父大人,应该和秋津联邦的大使有一定的交情吧,从这边可能与那边取得联络吗?”



“虽然应该可以取得联系,但要传达些什么呢?”



“为了将那两人回收,希望能从秋津联邦送些舰船和飞机过来。”



“明明圣·沃尔特并不释放那两个人?”



“是的。释放的话,会用别的手段。”



“非正规手段?”



“……”



“不能将Evory一家牵连到那件事情上呢。”



“……是的。那是我要做的事。”



“……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哟?”



“拜托您了。请与大使取得联系吧。只要能让他与我见面的话就好了,接下来的交涉用我的名义进行。绝对不会添麻烦的。”



再一次,柯莱特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回味着塞西尔的话。



呡了一口红茶后,用平静的口吻确认道。



“如果用塞西尔·豪尔的名字的话,是无法与大使见面的。那可不是一个女学生‘喂过来’一下就能见面的对手。你明白这点吗?”



“……是的……我明白了。”



“作为希尔瓦尼亚王家继承者伊丽莎白,邀请秋津联邦大使进行协力……这件事的意义,你明白吗?”



“正是做好了这所有的觉悟,才来到了这里。”



“如果你的存在公开的话,不用说是旧臣,就连臣民们也会活跃起来。到那时候大概就无法止住为了王家复兴的骚动了。那样也可以吗?”



“……是的……那一点……没关系。”



柯莱特的眼神变得严厉起来。



“伊丽莎白。称王这种事,可不能因为一件事情的感情而草率做出决断哟。你的一个决断,有时候会使数千数万人失去性命。你现在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两个朋友,就要改变与希尔瓦尼亚王家有牵连的数百万人的人生。再仔细考虑一下。”



“……”



“将你的存在公开,与大使见面,要拜托的事情是将接送用的工具准备好是吗?就是为了两个不知道能不能被解救出来的人?那样一个琐碎的愿望,与关乎数百万人的王家继承相权衡,你要选择的是朋友的交通工具吗?”



“……”



“这实在太离谱了,回去让头脑冷静冷静。我不认为这是一个与王位继承者所相称的决断。”



塞西尔一动不动地聆听着姑母的话语。



那煮沸了的愤怒从胃腑中涌了上来。



难以抑制。



那种愤怒,变成了话语向柯莱特释放出来。



“在成为王以前,我会选择一种与人相称的决断。”



她挺起胸膛,毅然决然地收起表情,继续说着。



“我作为一个人,如果继承王位是必要的话,会接受那样的命运。”



大气中的电压在上升着,那点她明白。那是塞西尔迄今未曾体会过的,所有质量压向全身的一种沉默。



“你将王位继承,说得简直像是资格考试一样的呢。”



柯莱特冷冷地说道。



“如果那是我的天命的话。我会接受,并且超越之。”



毫不畏惧地,塞西尔这样回答道。她想起了以前,在埃利亚多尔夜间着水之际,神乐使用的“天命”这样的语言。



——我在这世界上呱呱坠地的理由。



——接受我背负的东西,完成只有我可以完成的事情。



塞西尔向着姑母,送去了作为王位继承者的威严。



柯莱特的眼神早已宛若刀刃一样。那眼神简直就是要刺穿了塞西尔的眼球,进入了内侧,要将她心中所有的东西一点不留的全部猎取出来那般的犀利。



然而。



——没有半点值得羞愧的。



——一定会救的,救小清和神乐姐。由我,亲手。



一边对自己这么说着,完全接住柯莱特的视线,允许她搜索着自己的内心。



打破那漫长的寂静的是,柯莱特的叹息。



“……连这一点也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她有些吃惊地这么说道,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的计划中,在现阶段没有解救手段这点是致命的。即使大费周章地公开了自己的存在并且将接送用的交通工具也送过去了,如果两个人还在牢里的话不也无济于事么?究竟怎么才能打破牢房呢?”



“那一点……让我和同伴商量商量。”



恐怕是通过物理的手段。



“那不能成为一种说法。给我提出一个具体的解救计划来,等我觉得那计划切实可行后,我才会让你与大使见面。”



“……”



塞西尔只能紧咬着嘴唇。确实正如姑母所言,她是心血来潮到了这里。仅仅是想念同伴的心情无法撼动大局。



“……究竟怎么样,才能解救他们两个人呢?”



她不由得反过来向姑母问道。



姑母稍稍盯了塞西尔一会儿,表情柔和下来了。



“真的和你母亲很像。靠着气势去行动,把周围卷进来弄个天翻地覆,可自己却无忧无虑地笑着。”



在塞西尔的眼睑深处,浮现出了已故的母亲的身影。



“明明一直让人很操心呢,却恨不起来呀。真是个可爱而表里如一的人啊。”



柯莱特的话语触碰到了她回忆的琴弦,心里一热。正如柯莱特所言,母亲性格开朗又有行动力,一直以来只要在她的周围就感觉花儿都会绽放一样。



“……竟然会再见面啊。本以为就永远失去她了呢,没想到还仍然活着啊,在你的身影中。”



是错觉吗,感觉有一瞬间看到了柯莱特的眼梢中有发光的东西。



将目光移到了窗户外那明亮的阳光,柯莱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继续道。



“在大约十天前……这里,来了一位客人,头衔是圣·沃尔特作战司令部情报科成员。埃利亚多尔之七人……现在是六人了吧——的其中之一。”



塞西尔睁圆了眼睛对着姑母。



“机长……巴尔塔先生,到这里来了吗?”



“好像说是想要与希尔瓦尼亚王家的旧臣们取得联络。本来没想和他见面的,但由于与丈夫的业务有些牵连,便只好与他见面了。那年轻人还真是会左右逢源啊,竟使用些非常小聪明的交涉手段,我便假装上钩,介绍了些微不足道的见了面也无济于事的官员给他。他兴高采烈地回去了,但这时候反而被利用了,算是够他受的了吧。不管怎么说即使到了王家也最差劲最庸俗,是那种为了用别人的钱财玩耍而生存的人吧。”



呜呼呼呼呼,姑母不无幸灾乐祸地笑道。唯独姑母,绝对不要与这个人为敌,塞西尔心里不断这样决定,问道。



“为什么巴尔塔先生,想要希尔瓦尼亚王家的情报呢?”



“试着想一想占领Santose岛以后的事情吧。那个岛上的居民仍然希望希尔瓦尼亚王家来统治,所以要招抚的话还是王家的旧臣们最为合适呀。然后他呀,向我询问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呢,说是关于公主伊丽莎白仍然生存的说法,抱有怎样的感想呢,这样。”



柯莱特模仿着巴尔塔扎尔的口气,不由得自己忍俊不禁起来。明明仅仅见过一次面,那措辞简直和巴尔塔扎尔一模一样。



“抛出了那些,然后观察着我的脸色呢。我一笑了之,便神色有些不对了呢。看样子他呀,很希望你还活着呢。如果伊丽莎白还活着的话,我总感觉呀,他企图着让你能依附于他呢。”



塞西尔的脑袋混乱了。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为什么巴尔塔先生非要来找我不可呀。”



“只要有你一人在的话,即使不依靠旧臣什么的Santose岛的居民们也能成为同伴哟。失踪的公主伊丽莎白可有着那样的向心力呢,请稍稍对自己的立场有些自觉吧。”



塞西尔沉默了。想着巴尔塔扎尔在找自己,不知不觉就涌上一种肉麻的感觉。



而且,为什么姑母要对自己说那些话呢。



无疑是在提示着什么。



巴尔塔扎尔在寻找着公主伊丽莎白,我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了,那么接下来呢……?



答案立马就在脑中闪现了。



“那、那个,姑母大人,您能和巴尔塔先生取得联络吗?”



柯莱特扬起了一只眉毛。



“他现在应该在奥丁的情报部,但为什么要取得联络呢?”



“我、我想,那个……说不定,可以和巴尔塔先生合作呢……”



“嗨——合作……吗。”



“如果二人合力的话,一定能救出神乐姐和小清的……!”



柯莱特再次发出了引人注目的叹息。



“那个呀,伊丽莎白。王可不能自己来动作呀。”



“可、可是,但是……!”



“这种时候呀,应该让对方来动作,这样才能占有先机。静下来吧,巴尔塔扎尔那边一定会与你取得联络的。”



“可、可是巴尔塔先生,可并不知道我其实就是公主呀?那边主动联系,这首先就不可能呀。”



“那个呀,这个家呀平日就一直守着圣·沃尔特谍报员的监视呢。你拜访了这个家,无凭无证(译者注:原文「顔パス」,就是只利用职权或者关系,没有任何证件也没有交钱就进入了那种意思)就进入了府邸内,这一点马上就会让作战本部知道的。”



“诶……?”



“我说千万不要来这里,就是这个理由啊,现在已经晚了,必须应对新的事态了。你等着就行了,那边一定会与你接触的。那个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带着王的威严去接见臣下。”



塞西尔只是发着呆。



“好好使唤巴尔塔扎尔吧,他会成为你最初的部下的。”



浮现出了恶魔般的笑容,柯莱特不无快乐地那么说着——



明明已经是盛夏了,背后却有一股恶寒在游走。



巴尔塔扎尔·格林少尉回过头来看看自己的背后,确认了并没有什么冷水什么的浇在上面,从运输用飞艇的短短的舷梯上下来,踏上了飞空要塞奥丁的第一飞机场。



离开了迄今在Moregan岛上的工作,搬到了奥丁来。在一段时间内,这里将成为他的就任地。为了去新的职场,他与上司一同乘出租车奔向市区。



“你的朋友们也是多灾多难啊,好像仍然在这岛上被囚禁着呢。”



一边没什么大兴趣地眺望着从窗外流过的“飞空岛”的景观,圣·沃尔特海空军作战司令部多岛海方面部部长安迪·波特上校那样说着。



“也不是什么完全出乎意料的事,他们也应该已经有了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态的觉悟。”



巴尔塔扎尔事务性地回答道,凝视着在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装甲车、卡车以及推土机。清显和神乐被捕已经过了三天了。



“你很在意吧。”



上司不知为何这么追问道。



“这是我管辖范围之外的事情。”



他用理性那么回答道。安迪上校盯着巴尔塔扎尔的侧脸,



“看上去睡眠不足呀。”



总感觉想要兜着圈子问什么的样子。巴尔塔扎尔一点不让他看出动摇,用着没有起伏的语气回答。



“这段时间,入睡有些困难却有此事。如果今后几天依然这样的话,我会考虑服用安眠药的。”



Hmm,安迪上校简短地回答道,没有继续追问了。



真是奇怪的上司,巴尔塔扎尔这么想着。以前也是,说什么“为了学习人类感情的微妙之处,多多重视与朋友的交流吧”这样把他当成小学生一样的说教。说不定他现在就在观察着,清显和神乐被囚禁这件事究竟能把巴尔塔扎尔的精神影响到何种程度呢。



——怎么会有影响呢,无聊。



巴尔塔扎尔心中甩出这样的话,那些家伙会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大概作战司令部为了激起对秋津人同仇敌忾的心理,将清显与神乐树立为典型了吧。对于增长对卑鄙的秋津人的憎恶,激起士兵们的战斗欲来说,如果在身边就有能以石相向的对手的话,那就再方便不过了。首先一定会对二人施加拷问,使他们强行自白自己就是间谍。在这种状况下,真相什么的根本不需要,而需要的是对于圣·沃尔特来说合乎时宜的“供品”。



一直以来如沐清风的神乐,那阵风再也吹不起来了。而对着她吹的,将是对待供品的暴力之风暴。



——时运不济啊,放弃吧。



他将那无言的安慰,向估计这会儿仍然在牢狱中遭受严刑峻法的清显和神乐送去。



——我能做的事,什么也没有。



这么对自己说着。



在这三天,他钻进被窝以后等待见周公之际一直反反复复对自己这么说着。



然而在黑暗中浮现着的,一直是神乐的身影。



“在我的国家,有天命这么一说。每个人都带着某种上天赋予的使命在这个世上出生了,是那样一种考虑方式。”



在共乘埃利亚多尔进行敌中翔破之际,神乐用这番话说服了对夜间着水面有难色的巴尔塔扎尔。



“我们正面应对了各种试炼才到了这里,那么对这最后的试炼,依然要迎头面对。让我们一个不少地生还吧,正是那条路才与吾等的天命相称。”



那时候那凛然的话语,在巴尔塔扎尔脑中灼烧着。



——死于狱中就是你的天命。



巴尔塔扎尔对着记忆中的神乐甩出了那番话。



然而。



“你可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冷酷的人哟。”



在休息日两个人在沙滩上散步,神乐告知了巴尔塔扎尔那样的话。那个时候的微笑不断地不断地浮现出来。



在那背后,那个誓约响了起来。



“即使分开成为敌人,吾等也绝不彼此憎恨。”



“友情是永恒的。”



两个人入狱以来,这番话和神乐的微笑无法从巴尔塔扎尔的脑中消失。



——管她呢,消失吧,和我无关。



一边吐出诅咒,巴尔塔扎尔试着甩开神乐。然而在想象之中,现在在狱中神乐可能遭受的对待不断扩散着。



虽然对上校保密了,实际上这三天,完全没有入睡。



——紫究竟怎么样了,不关我任何事情。



原本也就只是乘同一艘飞艇的关系。在此之上在此之下什么都没有。自己还有着远大的目标。仅仅是一名同学从发迹的竞争中掉了队,自己必须烦闷的理由哪里都没有。



对自己反复说着那样的事,安迪上校又问出了新的问题。



“关于希尔瓦尼亚王家那件事,能问问最新进展吗?”



接二连三地问些烦心事。说不定上校就是要故意使他不快,所以如果能用理性突破的话,应该能增加信赖。



巴尔塔扎尔将失败的苦闷隐藏在理性的口吻之内,淡淡地回答道。



“十天前在与柯莱特殿下见面时,她介绍了一名希尔瓦尼亚王家的旧臣给我。虽然取铁路用两天的时间总算是见到了,可明显是缺乏品德的人物,一问他的身份,虽说是旧臣,也没有那么高的地位,还有着受贿的嫌疑,连Santose岛的居民也为之不齿啊。”



“原来如此,被殿下给耍了呀。”



“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仍然活着的旧臣的名单,只有相信殿下的介绍然后去见,如果她带着恶意去应对的话我也无法防范啊。”



“柯莱特殿下可不是一根筋啊,企图接触的人你也不是第一个了。迄今虽有很多优秀的人才想要打听关于希尔瓦尼亚王家的情报,可都被玩弄于手心,什么成果也得不到。即使是瞧不上眼的人,她有时也会假装很喜欢然后去嘲笑他。看起来你呀,不怎么入她的法眼呢。”



巴尔塔扎尔沉默了。



与柯莱特见面会谈的时候,感觉非常得心应手。巴尔塔扎尔将迄今锻炼出来的所有交涉技术都用出,从被众所周知的难缠角色柯莱特殿下那里套出了情报……他本是那么想的。



拜见的时间也选在了人的思考能力比较薄弱的黄昏时分,从对手的表情、视线以及手头的动作读取出对方的心理,分别使用着沉默与倾听,保持着身体前倾姿势张开瞳孔给人以强烈关心的形象,带着说理、感情与人性去说服之,时而再松松领带,卷卷袖口,时时刻刻不忘散发自己身为男性的魅力。



那个时候柯莱特已经完全在巴尔塔扎尔的手心中舞动了,他为柯莱特的表情与态度被自己当场支配而喜悦,在紧张的交涉之余也夹杂着玩笑,露出了恋爱时分少女一样的表情微笑着回应,我所希望得到的情报稍稍犹豫一下,过一会儿也带着“可是为了你哟”那样的态度给予提示。带着完胜的心情结束了交涉以后,取铁道来到远离首都的偏僻地点却见到了一个如马粪一样的人,被带着逛了些低俗的店,迎合着一个毫无品位的半老徐娘喧嚣了一直到将近天命,还全部由他来埋了单。



耗费了足够的经费、时间与劳力,成果为零。



被柯莱特骗了。



在那次会谈柯莱特开朗而直率的态度,完全是为了贬低巴尔塔扎尔而做的准备吗。



——这可恶的妖怪女。



一边注意着不要把那苦楚的表情外露,巴尔塔扎尔向在远方的首都Serufaust甩出了无声的嗟叹。



“我想虽然在工作之初已经说过了,但果然经由柯莱特殿下还是不行啊。她很喜欢伺机从暗地里驾驭他人,倒并不是有什么目的,好像只是因为个人的兴趣。不要太与她扯上关系为好哦。”



“您的话刻骨铭心。然而现在与旧臣扯上关系的线也断了,穷途末路了呀。已经没有办法打开现状了呢。”



“Hmm……其实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话,才跟你坐在这车上的……有一件事相当值得回味啊。埃利亚多尔之六人中的一人,塞西尔·豪尔,昨天据说访问了柯莱特殿下的私人住宅。”



巴尔塔扎尔将不知所措的目光向上司的侧脸送去。



“塞西尔她……?”



不明所以。安迪上校点了点头,继续说着从监视Evory家的间谍处听来的报告。



“好像管家的应对非同寻常。据说见了塞西尔的脸表现出了惊愕的表情,然后立马就像府邸内通报了。现在应该明白管家会那么惊愕,说明事先应该并没有预约就前来访问,但靠着塞西尔那张脸就得以让她进出。塞西尔出Evory家是在那五小时以后,吃过晚饭后被两匹马拉的马车送到车站去的……你怎么想呢?”



巴尔塔扎尔只能失语了。



突然拜访那家,还与柯莱特共进了晚餐,也就意味着,两个人从以前就对对方的面孔是熟悉的。



“……那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想知道,便调查了下她的户籍,塞西尔·豪尔的原籍是Santose岛。七年前,在乌拉诺斯侵略Santose岛之际,失去了双亲,从此以后,便和圣·沃尔特的亲戚一同生活。”



巴尔塔扎尔插着胳膊陷入了沉思。



士官学校时代,作为埃利亚多尔之七人被大事宣扬,被各种派对招待之际,巴尔塔扎尔经常让美绪与塞西尔伴随左右出席。两个人在她们的年龄中都算是相当习惯社交,也深知与上流阶级的来往。



美绪既然是乌拉诺斯的间谍的话,恐怕是经过训练的吧。可塞西尔为什么对社交如此娴熟呢?



还有——



在清显与伊莉雅进行模拟空战进行一对一单挑,在世间出名的时候。



多岛海击坠王阿克梅德曾访问过Air Hunt岛。



当时就不明白为何“空之王”会对学生之间的一对一单挑显示出那种程度的兴趣,但现在想想,他莫不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才前来访问的吧。阿克梅德现在扔率领着世界最强的战斗机队“Warukyuure”奔走于Westeland大陆的战场,传言说这也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王家再兴之日做准备。假如类似于公主伊丽莎白的某人,抑或说就是公主本人——那时候就在Air Hunt岛上的话,像是阿克梅德这种程度的名人会来这偏僻的孤岛见证庆典的喧嚣也就并非不可思议了。



考虑着那些,依稀的一瞬间。



对于巴尔塔扎尔来说最坏的假定被导了出来。



考虑到那一点的时候,鬓角渗出了冷汗。



“不可能吧。”



刚刚从舷梯上下来的时候从背后传来的东西,再次回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有那样的事。”



对于自己的假定,巴尔塔扎尔摇着头表示否定。那实在是过于离奇的妄想了。



——那个简直像是在类人猿进化过程中一样的小姑娘……



——实际上竟是……我所苦苦找寻的……如果是那样的话……



仅仅是想象一下,身上的毛发就倒立了。



回想起迄今自己给塞西尔施加的种种所作所为,几乎并不是对待一个人类,而是对待向着人类发展过程中的猴子一样的颇具屈辱性的做法。还有过这样的事:下达命令后允诺她一定会给她点心吃作为报酬,或者是如果听他的话,作为奖赏会给她很多香蕉。前几天也是因为她送来了写这些无聊之事的信,而用简单粗暴的脏话回了信,想象着塞西尔满脸通红而Ki-Ki-地叫着,还在心里畅快着呢(译者注:原文「溜飲を下げる」,原意指胃酸下去了,这一点后面将会以字面意思体现出来)。



那个塞西尔竟然。



如果那样的话。



那已经下去的胃酸将会逆流,染上全身细胞的每一个角落。



呱呱坠地以来,从未感到过的恐怖。不由得牙根似乎都在鸣响了。



——那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发生了怎么让我受得了啊。



——如果真的发生了的话,干脆,就如公理那样(译者注:原文「定説」,以为定论、公理。作者为什么要加这么一个语项,那个固定说法是什么,译者不能辨明)死去了可能更畅快一些。



“到了以后,我会试着问问作战本部的资料室还有没有公主伊丽莎白的照片或者是肖像画……稍稍,有些在意呢。”



“Hmm。收集关于希尔瓦尼亚王家的情报可完全拜托你了哟。我静候未曾想象的有趣展开。”



安迪上校一边眺望着街道,一边如是回答。



——对于我来说,等待着的不是那样的展开就好了。



巴尔塔扎尔他一个人在胸中发出了那样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