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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的日常(表)(1 / 2)



网译版 转自 TSDM论坛



翻译:笔君



〖某人的口信 三〗



我从未爱过你。我在之前的口信中确实应该留下过这样的话。但是,若要期盼其正确性的话,那就又错了。



过去的我,曾爱过诸位。



我曾坚信不疑地认为,我是爱着大家的。



不,这恐怕也不是很对。我说出的就只有这种含混不清的话,就连我自己都已经停不下来了。



毕竟归根究底,『定义爱』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打个比方吧,你现在能够一口咬定,你爱着你所存在的脆弱世界么?



你能够坦然地断言,你爱着你生活的参与者,接触者,乃至必须让你背负某些责任的所有对象么?



我觉得,这恐怕是办不到的。如果能够办到,那也不过是欺瞒,或者出于疯狂的错觉罢了。因为,那个地方本来就应该由顺应各种感情自然混杂交织。



过去的我也曾如此既爱着,同时也憎恨着世界。是呀,我的内心,根本不曾有过世人讴歌的无私之爱,也不曾有过深深的慈悲。不论以善人的标准还是以恶人的标准,我的内在都不是完整的。但是,我又离奇地觉得(没错,以我的行为来说,这过于离奇了)这样的想法或许只是谦逊。



当时的我还不成熟,被种种思想与信念摆弄得翻来覆去。现在想来,当时我那怀着忧愁、哀叹、悲伤,依赖着爱与希望的脑髓里面,俨然就是一片灼热地狱。



换而言之,我具备着完完全全能够称得上卓越的『异常者』的潜质。



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也绝对应该会规避犯下大罪的责任了。就这样,我化作了这个世上最矛盾的存在。



我比任何人都罪孽深重,比任何人都神圣,比任何人都卑贱,比任何人都崇高。



我是千古罪人,也是无辜的牺牲品。



于是要说,现在的我又怎样呢?



非常遗憾,已经彻底疯掉了。



〖伊丽莎白的日常·表〗



「……唔、……哈啊」



随着甜腻的哈欠,伊丽莎白醒来了。她从火刑的噩梦底层急速上浮。



她猛然睁开那双红眼睛,慵懒地坐起来。毯子自她雪白的肩头自然滑落。在就寝时,她是全裸派。丝滑的肌肤如珍珠般闪耀。犹如的绢丝乌黑秀发顺着胸前的谷间流泻而下的样子,焕发出一种禁忌之美。



「……哼」



在静悄悄的卧室里,伊丽莎白轻轻地哼了一声。照理来说,她醒来的时候应该有某人陪在身旁才对。伊丽莎白准许过唯一的人平日里在早晨进入她的卧室。顺带一提,『人』的说法其实并不正确。



因为她是小雏,是机械人偶。



自从被棹人不小心启动之后,她便担当着宝贵的战斗力,同时还成为了城堡里的女仆,从管理这座大城堡到准备饭菜,身为女仆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完美。



『早上好。亲爱的伊丽莎白大人!今天风和日丽,又是个配得上最爱的棹人大人的潇洒,配得上伊丽莎白大人的美丽的美妙早晨哦!』



小雏每天早上都会面带微笑送来醒来后的第一杯茶。大概也是因为棹人说不用喝茶,小雏被拒绝的缘故,小雏在早上总是全心全意地为伊丽莎白服务。小雏泡茶会适应当日的气温与适度,一直都非常出色。论用心程度,棹人跟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今天小雏不在卧室里。这也很正常,因为外面还是黑漆漆的。



太阳还没升起。伊丽莎白本来的醒来时间会晚很多。



现在,小雏应该正趁着开始准备早餐之前(照她的说法,只是一小会儿)的时间,贴在棹人卧室的门上欣赏棹人的鼾声。尽管这个爱好令人匪夷所思,但伊丽莎白觉得大概没什么坏处,于是便没有去管。



今天最大的问题,是窗外的气息。在百叶窗歪头,有什么东西。



伊丽莎白之所以提早醒来,就因为那令人讨厌的气息。虽然感觉不到敌意,但是……



出奇的臭。



「真是的,一个个都跑来『拷问姬』的城堡做什么」



将因缘纠缠的维拉德·蕾·珐缪讨伐之后,伊丽莎白等人被卷入到各种诡异的骚动之中。前些天消灭『大总裁』的时候也是。战斗本身倒没什么,与之相关的其他反倒令人棘手。不过,城堡目前恢复了平静的状态。而诡异的情况又出现了。



「虽说做梦是不好,但夺走余贪睡的时间这个罪可是相当重的喔」



伊丽莎白不开心地靠近窗边,把手放在百叶窗上,奋力推开。



只见外面有个酷似蝙蝠的生物正怕打着翅膀。同时,伊丽莎白打了个响指。



「——『标本制造』」



黑暗中卷起深逾夜色的黑暗漩涡,飘起红色花瓣。豪不防水,毫不留情。通通……响起说笑似地不大的声音。那只就像蝙蝠与猪仔融合而成始末掉了下去,如同标本一般被固定在地面上。使魔用尖锐的爪子抓着的某样东西被放了开来。



那个白白的红红的东西滚落在地。伊丽莎白看到那东西,皱紧眉头。



是红色的花。同时,那东西还是人手的形状。



从中间被切断的下臂,进行过恶趣味的加工。



断面附近的骨头被取出,肉以保持连在根部的状态被小心翼翼地薄薄削掉,向外翻开,弄成了花朵绽放的样子。从内侧露出鲜红颜色的模样,就像一朵玫瑰。



在它的中心,插着一个黑色的没有骨头的东西。



「哼,如此大费周章,弄出来的设计却无聊至极呢……就把里面的送来不就好了」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将人手捡了起来。插在中心的东西,是一个黑亮的木筒。那筒状的玩意插在柔软肉褶中的样子,让人联想到男女交欢。



伊丽莎白一口气把木筒抽了出来。随着噗滋的湿润声音,粘液拉成了丝。



伊丽莎白一边眉毛弹了起来。木筒的形状稍稍令她有些意外。



那玩意是流着血泪的圣女像的造型。



「亵渎、排斥、叛逆。不论何种含义解释应该都没错。这也未免太好懂了吧?再稍稍稍下点……不,再下功夫也只会惹人恼火呢」



伊丽莎白失望地观察着沾满血与脂肪的圣女像。圣女像就像被放到过断头台上一般,脖子处有白色的伤痕。伊丽莎白毫不犹豫地把手指放在线上,将头部掰断。圣女体内是空的,里面放着一张揉成团的羊皮纸。伊丽莎白将它取出,目光淡然地从上面的文字上扫过。



「……原来如此,司空见惯了呢。不过,连太阳出来都等不及,真是令人困扰啊」



伊丽莎白耸耸肩,打了个响指。漆黑之暗与红色花瓣包裹她全身。



瞬息之间,黑色拘束装穿在了堂堂裸身之上。



伊丽莎白原本就喜欢华丽而大胆的服装。但是,这件拘束服并非她有意制造的。是她魔力的攻击性以及使用魔法的偏好,自然而然地让服装行程了这种挑衅而暴露的形态。这也是让常人不敢直视的设计。但是,伊丽莎白本人却相当中意。



不管怎么说,这可谓是『拷问姬』相应的姿态。



「没办法了。麻烦事还是尽早收拾吧。太阳出来之后,棹人那呆子又会唧唧哇哇呢……嗯?为什么余这个做主人的非得去在意下人的感受不可?」



伊丽莎白歪着脑袋,把木筒和人手朝身后随手一扔,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长长的饰布在她腰际摇摆起来,内侧的暗红色也显得十分显眼。



鞋跟发出尖锐的声音,伊丽莎白来到外面,开始走在月光之下。



就这样,『拷问姬』一个随从也不带,离开了城堡。



***



伊丽莎白的城堡并不对来访者封闭。



岩石建造的外观使它显得十分庄严,就像一座坚固的要塞。但是,她并未布下防御结界,也没有设置守卫。尽管姑且设下了陷阱和会动的铠甲等,但那些只不过是伊丽莎白抱着打发时间的态度制造的机关,平日里根本不会发动。所以,城堡基本上没有设防。到了夜里,下人和主人都会安然地休息。这样的情况,她也并没有隐藏。



知道的人都知道。古老的燕世城保利,住着『拷问姬』。



就犹如童话一般。



如此这般,伊丽莎白硬生生地把自己暴露在有可能遭受袭击的危险之中。她这么做为了以自己作诱饵,尽快让一切结束。但是,投入水面之下的钓钩,却出乎意料地容易钓上杂鱼。经常会有出乎意料的不速之客造访城堡。



换而言之,伊丽莎白早已受够愚蠢的来访。



「噢噢……得此一见真是荣幸之至!美丽的『拷问姬』,美丽的伊丽莎白·蕾·珐缪啊!我对这一天早已梦寐以求……你比传闻中还要美丽!」



黑暗的森林中响起了感慨之极的声音。发出声音的人张开怀抱,在自己的强烈热情下不能自已。要是放着不管,他大概甚至会拜服在伊丽莎白脚下,轻文她的脚尖。



在他面前,伊丽莎白摆着一副死鱼似的眼神。



伊丽莎白照着羊皮纸上的邀请走下山丘,进入周围的森林后来到了这里。附近的树干上留有红色的标记,有个男人等候在这里。



他全身被上等的黑色披风遮住,头上戴着高礼帽。服装、体格、发型都完美地隐藏了起来。而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饰有白银、宝石和鹅毛的面具。他给与他接触的人留下的,恐怕只有掩饰的印象。不过说话方面,却没有进行变声。



(唔……声音这么尖,恐怕日后一听就能听出来呢)



伊丽莎白头疼不已,按住额头,不开心地接着说道



「大半夜把人家吵醒的就是你么。什么有幸得见啊,一开口就胡话连篇」



伊丽莎白犀利地打消掉他的感动。男人可能是锐气受挫,顿时僵住了。但他清了清嗓子之后又重新调整好了状态。然后,他又阴阳怪气地冷笑起来



「呵呵,该说不愧是『拷问姬』呢。这傲慢的态度果然出色。正因如此才有资格指引我等,携我等同行啊!」



「不对吧,只是被简简单单顶了一句就说别人有着不愧为『拷问姬』的傲慢,你的内心也未免太脆弱了吧。你是哪里的贵族小少爷?搞清楚喔?你这一连串的言行要是让教会知道了,可不光是财产被没收那么简单,还会遭到异端审问喔」



伊丽莎白耸了耸肩。眼前的男人又一次无力地晃了起来。但他似乎勉强挺住了,再次冷笑起来。



伊丽莎白本想吐槽他「都说你的言行太单纯了」,但觉得麻烦便没有作声。取而代之,她目光投向男人身后。



在树林中停着一辆黑漆马车,马也是一身亮丽的黑毛。提着灯火的车夫也穿着一身黑衣。乍一看并不清楚他是哪个家族的人,但能看到马车侧面留下了将徽章涂抹后留下的凹凸痕迹。要追查这男人的身份,大概光凭这个线索就足够了。



张扬的包装显得太过单纯。而且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演戏一样浮夸。



(这是常有的事……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还是好麻烦)



伊丽莎白在心中嘀咕起来。再说到那男人,他还在呵呵呵呵地笑着。看他完全没有要说正事的意思,伊丽莎白无奈之下向他问道



「于是,你是恶魔崇拜者?或者,是单纯的反教会势力?还是独立宗教人士?」



「真是厉害」



男人佩服地点点头。有什么厉害的……送的木筒是那种形状,大概任谁都能轻易想到。伊丽莎白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偶尔会发生。伊丽莎白是将要杀死十四只恶魔的死刑执行者,也是教会的棋子。即便如此,不知为什么在反教会势力严重,『拷问姬』却是值得向往的存在。



伊丽莎白·蕾·珐缪连神明都不畏惧,残忍地虐杀了自己的子民。在那之后与骑士团进行过战斗,尤其是在『串刺荒野』上的暴行,在部分拥有偏激思想的人之间甚至被当成了伟业。比恶魔更加残酷,连神明都不敬畏的畜生——这就是伊丽莎白。但是,现在的她隶属教会。对此无法忍受的人,在这个世上也不在少数。



「毕竟从头到脚一身黑,想必就是那么回事吧。要是猜错了翻到令人吃惊」



「不正常的,应该是高呼信仰神明,强制让人信奉单一教义的他们才对。我等不断调查,越来越多地发现他们教义中的矛盾。您既然是『拷问姬』,自然早已洞悉了教会的扭曲之处」



「算是吧,教会的传说虽然详尽,但实在模糊得让人无法盲从。根据书籍的记载,甚至连圣女的记述都摇摆不定。一部分异端审问官还有称得上圣人的家伙,大多确也存在着强烈的扭曲之处。于是,你说这些干什么?」



「这个世界遭受他们荼毒颇深,我等想要修正世界的偏差,信仰他们的敌对存在——恶魔」



「这理由恐怕站不住脚吧……虽然麻烦,但还是问问你来找余的理由吧」



伊丽莎白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向男人问道



「那肉是新鲜的……是活生生切下来做成的吧」



「喔喔,『礼物』您已经过目了呢!」



伊丽莎白的声音冷若冰霜。但男人并未察觉到她的变化,十分狂热地接着说道



「我等通过仪式来加强纽带,献上更加亵渎神明的活祭,将许多祭品还活生生地制成了艺术品。没错,正如你『拷问姬』那样!」



伊丽莎白瞬间挑起半边眉毛。男人不解地歪起脑袋。伊丽莎白摇摇头打消他的疑惑,态度骤然一转,温柔地露出甜美的微笑



「是这样啊是这样啊,偏偏是在『模仿余』么。好吧,你们没有实际召唤恶魔的魔力却像从兵一样不断地将痛苦献给那些家伙。但是,这种情况在同类组织里应该算得上出类拔萃呢。因此,余纵然被教会施以枷锁,你们依旧想要奉余为王冠,高举余的旗号。是这样吧?」



「……竟然了解得如此透彻」



「因为谒见余,求助余的人大概都有这这样的愿望呢……好吧,就想让余确认一下吧。你们觉得该由『拷问姬』坐镇的那个地方,就带余过去吧」



「您说真的么?您愿意成为我们的王冠么?」



「你啰嗦啊。别让女人重复相同的话」



伊丽莎白将雪白的手轻快地伸向前方。男人不知是出于惶恐还是欢喜,颤抖着伸出手去。伊丽莎白没有放过他的窝囊样子,优雅地执起他的手,猛地将他拉向身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根据情况,就由余给你们的命运带来决定性的转变吧」



她的声音如蜜糖般甜腻,如毒药般充满穿透力。



男人大概是怕伊丽莎白过会儿会改变主意,于是大步流星地迈出脚步,牵着伊丽莎白的手急冲冲地赶向马车。车夫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伊丽莎白飒爽地跳了上去,重重地在皮椅子上坐了下去。男人也急急忙忙地坐在他身边。



伊丽莎白瞧也不瞧他一眼,高高地翘起腿。她的嘴上,挂着猫咪一般的笑容。车夫扬鞭策马,马车开始奔驰。但转瞬之间,车体发生了奇妙的倾斜。车夫不解地歪起了脑袋。但是,马车就好像没有任何异常似地直接在森林中奔驰而去。



在还未破晓的天空之下,他们就这样一路疾驰。



***



能听到滴水的声音。包裹在昏暗之中的空间里,充斥着浓厚的泥土气味与霉味。由土坯墙而成的道路十分狭窄,视野也很糟糕。走在前面的车夫手里举着的提灯是这里唯一的光源。火光在地板上漫出的地下水形成反射,摇曳着复杂的金色。



伊丽莎白一行踩着零星点点的积水,一路向前。



他们穿过被『骑士』赶尽杀绝的村落,从某处废墟进入到地道里。这所大屋本来应该是建于郊外的贵族的别墅,原来的屋主似乎是教会的虔诚信徒,简约却不是高档的主屋与教堂相邻接。但是,如今主屋和教堂饱经风雨冲刷,已经彻底腐朽,内部也一片狼藉。但是,唯独那个感觉特别新的,构造结实的祭坛还保持着整洁。男人拉住藏在抽屉深处的铁环,往旁边一滑。随后,祭坛的机关被打开,隐藏的台阶出现在祭坛之下。



这应该是为了在灾难发生之际,能够在主屋与附屋只见相互往返的设计。但是,隐藏地点选择在了祭坛之下,这已经让人搞不清这家人究竟是虔诚还是不敬了。



伊丽莎白一路看到这些,皱紧了眉头。男子将手放在胸前,回答了伊丽莎白的疑问。



「这个地方的主人直至祖父一代都是愚蠢的虔诚信徒。然而到了儿子开始肆意放荡享乐,最后为了躲债挥霍掉了所剩无几的资产,铺出了一条生路。我很喜欢这里,于是就把房子买下来了。虽然全都当成了废墟没有管理,但密室改造过装潢,尽请期待」



男人自豪地说道。之后,他们在漆黑的地道里走了好久。



路并不复杂,但相当长。伊丽莎白不知叹了多少次气。



「喂,那什么密室还没到么?」



「让您走这么长的路实在抱歉。看,就快到了」



车夫与男人停在了一扇门前。车夫将提灯高高举起,刻在门上的异常丰润的圣女裸体画被照了出来。男子可能知道这是恶趣味,担心惹伊丽莎白不开心,煞有介事地咳嗽起来。伊丽莎白则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表情没有变化。男子好像放下心来,敲了敲门。从里面传出模糊不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