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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1 / 2)



网译版 翻译 yita(hi.baidu.com/yita00000)



第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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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句是这样的噢,“汝若有助于困苦者,则将得幸运之匙”,明白了吗?」



地点是私立旭丘学园高等部东楼二年三班教室前的走廊,时间是放学后。



正从教室里走出来准备回家的水上弘司突然听到有人说了这样的话。



「……哈?」



说出那些话的是与弘司有着青梅竹马以及同班同学这样的亲密关系的白濑奈奈,她正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弘司的脸,一头短发随风飘扬。



「执行这句关键句的话,你现在走下坡路无法翻身甚至直往下沉的情况就会出现改善的转机啦。我再说一次噢,“汝若有助于困苦者,则将得幸运之匙”,好,重复一遍。」



「……可是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弘司疑惑地看着青梅竹马的脸。



尽管奈奈说出这样不明所以的话,就像弘司的老烟枪爸爸说出总以失败告终的禁烟宣言那样频繁,但是这次连认识了那么久的弘司都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大概是因为暖洋洋的春天到了,连脑袋都热到变傻了吧。



看着那样的弘司,奈奈焦急地摇了摇头。「啊啊,真是的!是占卜啦,占卜!」



「占卜?」



「对,占卜你的运势。我可是特地为你占卜的噢,赶快谢谢我。」奈奈得意地竖起了食指。



「啊,是这么回事啊,这次是这个啊……」



弘司终于明白了。这么说起来的话,前不久好像也听说奈奈开始了占卜驱魔。奈奈突发性的兴趣觉醒也和弘司的酒鬼爸爸说出总以失败告终的禁酒宣言一样频繁。弘司到是没怎么在意。「——那么,刚才那个就是结果?」



「就是这样。」奈奈唰地指着弘司的脸。「你,自从新学期开始以来就没发生过好事对吧?最严重的是前几天竟然被舞崎前辈(男)告白了。我是为了帮你打破这种局面才去占卜对策的哟。」



「哈啊……」



「突然变成一个人生活,我也知道你很辛苦,但只是这种程度的事就让你变得那么无精打采,那人生还要怎么继续下去?毕竟活着也不容易啊。」奈奈耸着肩说。



最近确实——特别是自从一个人生活以来弘司就一直不走运,甚至可以说是很倒霉,接连不断地发生些变故。奈奈说的大概就是这回事吧。



「所以说,」奈奈挺起她的贫乳(B)说道,「你觉悟这个关键句并付诸行动的话,幸运一定也会降临在你身上的。恩,我的占卜是绝对不会错的噢。」



奈奈的自信是从哪里涌出来的,这对弘司来说是个大谜题。



「我顺便问一句,所谓占卜到底是什么占卜呀?」弘司至少也想问清楚最基本的问题。



虽然弘司是期待着诸如“塔罗牌呀,水晶呀”这种听起来稍微正经一点的回答的。



可是唯有对这个青梅竹马,要求她做些符合常识的事情却是太过天真的。就像在巧克力香蕉上涂抹草莓果酱,并且还用生奶油做装饰那么的天真(甜)。(yia注:原文此处为“甘い”,兼有天真和甜的意思)



奈奈微微一笑,然后更是大胆地这样说道。「啊啊,是沙丁鱼占卜噢。把沙丁鱼干散乱地撒在地板上,然后根据尾鳍的角度来占卜。在电视里看到的,真是太有趣了。」



「……」



「——啊,对了,我把剩下的沙丁鱼分给你吧?反正你一个人住肯定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吃吧?」



「不,不用了……」



「是吗?看在我和你的朋友关系上,你就别客气了啦。」



「也不是客气啦……」其实是拒绝。



「哼,算了。反正我也只是暂且说说。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啦,把这个关键句好好地记住噢。你总是粗心大意,像只大公鸡一样立刻就把事情给忘记了。那就先这样吧,我去参加社团活动啦,再见。」最后也没等弘司开口,把想说的话说完了的奈奈就此离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超级累。



弘司是在三周多以前开始一个人生活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也不是断绝亲子关系啦,家破人亡啦之类的,像是2小时电视剧那么严肃和沉重的原因。



理由极其单纯。



刚过完年的一月里,父亲从春天开始调职奥地利(任期未定)的事突然地决定了。



就父亲单身赴任还是全家一同移民一事召开的紧急家族会议的结果,由于姐姐的一句「我好想在维也纳住一下噢。」而轻易地(会议开始3分钟)决定为水上一家移民奥地利(半强制性地)。



就因为在那极短的瞬间所下的武断决定而要离开住惯了的日本的弘司当然要提出反对。然而又因为一句「那么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行了吧。」而顺利地作出了弘司一人留下的决定。「哥,哥哥要留下来的话,我也要留下来。」虽然妹妹绚这样说了(妹妹的典范)。但是却被一句「绚可不行噢,你还是个小孩子啦,可不能把你交给弘司。」给利落地一刀斩断驳回了。对母亲早逝的水上家来说,姐姐的权力可以媲美中世纪时欧洲的教皇,简直是强到无法形容的程度。



就这样弘司一个人留在了日本。



因为一个人住实在是宽敞过头了,就把至今为止一家四口居住的租房解约了,取而代之租了与弘司的学校一样同在夕凪市的一所公寓。



从最近的车站步行过去只要15分钟,带有浴室和卫生间的二居室,月租费5万日元,而且房龄只有3年,那么好的条件不是哪里都找得到的。虽然管理人的性格有点怪异,不过瑕不掩瑜嘛,不管怎样还是租到了好房子。而且离学校也非常近。



总而言之,水上弘司从今年春天开始了单身生活。



——而厄运缠身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早上醒来发现闹钟坏了,因而考试迟到;吃个饭又轻微食物中毒;没有带伞时就偏偏那么巧下起了暴雨;好好的走在路上却被误认为是跟踪狂。



与这些类似的情况数不胜数。



奈奈所说的关于舞崎前辈的那件事也是一样,弘司就好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不管做什么事都被霉运纠缠着。



不过即使是这样,弘司最初也还是很乐观的。



一定是因为不习惯突然一个人生活,所以运气才会跌落吧,那么只要过段时间习惯了现状,运气一定会自己回来的——弘司是那么想的。



——然而。



弘司的单身生活都快满一个月了,霉运还是丝毫没有减弱。而且在那个时候,霉运甚至有点上升的趋势。正因为这样,平时绝对不会关心弘司的奈奈也说出了那番话。



1



告别了奈奈的弘司走在通往公寓的河边小路上。



河边有几个穿着和弘司同样制服的学生,他们应该也是在回家的路途中。不管是哪个学生都一样,以除了书包之外手上拿着很少的东西为特征。



「恩,这条路是从这里……」



混在学生群中的弘司四下张望起来,「这条路是从这里,然后……」这附近有几条很细的道路分支,延伸出去的景色也都大致相同,非常容易迷路。搬家后第一天上学回来时弘司就在这里完全迷失了方向,哭哭啼啼地(真的快哭出来了)打电话给管理员让她来接自己回家的讨厌回忆浮现了出来。拜此所赐,欠了最不想欠人情的人一个人情。



……思考了一下,那也是最近的倒霉事中的一桩吧。而且还是相当难堪的那种。



「……赶快忘了它。」



将那不祥的记忆封印在心底深处,然后再好好地锁上一把南京锁,接着不住脚地沿着小路继续走。



「——恩?」



当那景色映入眼帘时,弘司离公寓还有一半的路程。



顺着小路沿河而下的河岸边。



在那附近的正中间,聚集着数个背着双肩书包好像小学生的男生(其中一人有着微妙的违和感),好像正在干着什么。



「喂,你们几个好好地按住它。」「好痛!你这混蛋,别抓我!」「把脚抓住,脚!」那是大声嚷嚷吵闹着的小学生们。远远地可以看见他们中间有一个急切挣扎着的白色物体。那是什么呀?



带着疑问靠近了一点,弘司立刻就弄清楚了那个物体的真面目。



是只猫!



有着雪白毛色的小猫被团团包围了,小学生们的叫嚷声越来越大,恐怕是想抓住它拿来恶作剧吧。那其中一人的右手还紧紧地握着一支黑色油性魔术笔。



「去那边啦!」「把它围住!」「笨蛋,好好掩护我!」「喵呜!」



小猫摇晃着它娇小的身体,拼命地逃跑,无奈终究寡不敌众,无法一直顺利逃脱。



「太好了,抓住啦!」



「呜喵噢~!」



终究还是被小学生中的一人按住了身体,小猫发出了悲惨的叫声。



「好啦,把笔给我。」



好像头领的是一个非常高大的小学生(推测身高170cm,体重100kg。违和感的原因……那,真的是小学生么。),他一边呼呼地用鼻子喷着粗气,一边摘下油性魔术笔的笔帽。



「不要动哟……」



黑色的笔尖逼近了。



小猫被逼入了穷途末路。



(啊啊,真可怜呀……)



弘司同情起了那慌忙拼命挣扎起来的小猫。



虽然想伸出援手,但是不管怎么看对手都很凶恶,因为就算是奉承,也不能称弘司为打架能手,甚至可以说他和糯米一样柔弱。不不,以那种好像相扑预备选手一样的超重量级肉体战车为对手的话,尸骨无存的可能性绝对有120%。在这种时候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像只绵羊一样乖乖离去恐怕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吧。



(但是呐……)



弘司犹豫了,真的就这样放着不管了么。基本上自己还是很喜欢小动物的,小时候也养过小猫,因此特别喜欢它们。如果放着眼前那正被欺负着的“喵——喵——”惨叫的小猫不管的话,还是稍微有点,不,是会相当的梦寐不安。



「怎么办呢……」弘司烦恼了起来。



他那平时不怎么使用的脑筋像全自动洗衣机一样全速飞转起来,试图驱散烦恼。是去救它,然后像夏天终结时的线香烟花那般牺牲呢;还是就这样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并进行战略撤退呢。



但是,答案却怎么也决定不下来。



是去救它,还是撤退呢。



而就在弘司内心的纠葛达到巅峰的那一瞬间。



「关键句是这样的噢,“汝若有助于困苦者,则将得幸运之匙”,明白了吗?」



奈奈的话冷不防地浮现在弘司的脑海里。



「“困苦者”……」



被小学生欺负着的小猫,确实,应该是困苦者。这么说的话(如果奈奈那个可疑的占卜可信的话),帮助那只小猫就会成为弘司通往幸运之所的关键了。



考虑中。



对小猫的爱,奈奈的占卜,相扑预备选手似的小学生。



小猫救助肯定要素为2个,否定要素为1个。



也就是说赞成票过半数。



于是,迷茫着的弘司就下定决心了。



「好!」



沿着河岸往下走,慢慢地接近小学生们。



「喂喂,你们在干什么!」



做好了觉悟的弘司大声叫起来,小学生们随即作鸟兽散。



——本来还有点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但该说结果是理所当然呢还是什么,那种事情完全没有发生。然而就在那时,以似乎是作为头领的小型相扑选手为首,他们突然以小学生不该有的目中无人的表情对弘司怒目而视起来。



「什么呀,大叔你想干什么?」



「大,大叔……」



居然第一句话就是那样的。顺便说一下,那个小型相扑选手似的罪魁祸首才是长着一张尝尽人生酸甜苦辣的大叔似的脸。



「没事的话就滚那边去,别妨碍我们!」



「啊,不……欺负动物是不对的吧。」



被小相扑选手的魄力完全削弱了气势的弘司这样说道,小学生立即一齐向他投去冰冷的视线。



「切,装什么好人。」



「不就是在猫咪额头上写个“狗”字这种可爱的事嘛。」



「真讨厌呀,伪善者。」



「你这家伙肯定没有女人喜欢吧?」



这样的话语不停地从小学生们的口中说出来。最,最近的小孩子真是……但是为了和平解决这件事现在一定要忍耐。弘司犹如中世纪卡诺萨城的神圣罗马皇帝海因里希四世那般使劲地忍耐着。(yita注注:这是指在中世纪1077年,被教皇格里高里乌斯七世辞去圣职的罗马皇帝海因里希四世在教皇所驻扎的卡萨诺城门前,在大雪中站了三天三夜最终求得教皇宽恕的故事)



「呐,呐,孩子们。」竭尽全力抑制住自己感情的弘司发出了声音,不管是多么可恶的臭小子也还是人类,好好说的话他们一定会理解的,那样相信着的弘司努力地劝解道,「欺负小动物是不对的噢。」



——静。



可是小学生们却毫无反应。



「学校难道不也是这么教的吗?」



——静。



果然还是没反应。



「看到那么悲惨地叫着的小猫,会觉得心痛吧。」



——静。



到底还是没反应。那中间连像河马一样打着露骨的大哈欠的家伙都有。



「……」



不知怎么,觉得日本的未来真是太黑暗了。



……既然这样的话,作为人生的前辈,就不得不以一击必死之势来好好地教导他们“不能欺负小动物”这个道理了。



作出这个判断的弘司这样说道,「虽然你们可能还不明白,但生命是很可贵的噢,蝼蚁也好,水蝇也好,小猫也罢,他们都和人类一样生存着。那个,你们也不希望自己的额头被写上“猴子”吧?所以说小猫也不想被愚弄,不想被粗暴地对待。因为我们一样都是……宇宙船地球号的成员呀。」弘司动用了脑袋里的所有词汇,使出浑身解数进行劝说。



然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喜的回应。



小学生们向弘司投去的眼神,简直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怜兮兮的东西。



「呜哇……」



「你们听见他说的了吗?」



「好冷……」



「什么“生命是很可贵的噢”,噗。」



「反正猫只是猫而已吧,别和人类相提并论。」



大家都不由得发出笑声。



「——啊啊,怎么那么扫兴呀。」小相扑手嘀咕道,那眼神好像泡好后放了30分钟的杯面的汤那般彻底冰冷。



「真的好没劲呀——」



「思想顽固的大叔最讨厌了!」



「真无聊呀,笨——蛋。」



「算了算了,去游戏中心吧。」



「拜拜,大叔。」



恣意地恶言相向的小学生们由小相扑手率领着离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弘司心底油然而生满满的不知滋味的败北感。虽然单就结果来说应该是达到了从欺负中救助小猫的目的了,但为什么就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呢。



「……嘛,算了,不管这个了。」



重振精神的弘司急忙看向小猫,跌倒后迅速爬起来的速度像不倒翁一样快,这是弘司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没受伤吧?」弘司向小猫伸出手。



但是小猫却像小龙虾一样焦躁地不断后退,还发出“呼呼呼~”的威吓声。如果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就好像是在说「别靠近我,你这只猴子!」。



「恩……」



原本弘司并不是会让动物讨厌的体质,甚至可以说反而是会让动物喜欢上的类型。在搬来这里以前,附近的邻居饲养着的小狗呀,小猫呀什么的都能和他成为朋友,其中甚至有一只狗狗认真地对他进行了求爱行为……而且还是雄性。就算奉承也称不上漂亮的法兰索瓦(杂种,5岁,巨型),一边用初恋少女般的眼神望着他,一边扭着腰向他逼近,那个回忆至今对他来说都是精神上的极大创伤。所幸的是,正当弘司要被压倒之际,狗狗的主人及时出现并制止了这一行为,弘司的贞操才得以保全。



嘛,还是暂且不提那种比较想忘记的过去了吧,被初次见面的动物排斥到这种程度还是头一次。直到刚才为止它还在被小学生们欺负着,对人类产生很高的警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可是弘司还是有点受打击。



「好了,已经没事了……」弘司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道。



然而小猫还是没有解除它的警戒模式,以看见了杀父仇人般的眼神瞪着弘司,低低地叫着,全身的毛都倒竖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恩,对了。」



正烦恼着的弘司突然想起来书包里还有今天吃剩的午饭。定价90日圆(含税)的奶油面包,为了让小猫安心,弘司取出了面包。



「……喵?」



小猫眼睛的颜色立刻就变了,好像很想得到面包似的一步步慢慢靠近弘司。还真是势利啊……



「给你。」



「呜喵。」



弘司把奶油面包撕碎喂给小猫,眨眼间面包就被吃掉了。「喵,呜喵。」一定是饿极了吧。小小的嘴巴拼命地咬着,狼吞虎咽地吃着。



弘司一边一点点地撕碎面包喂给小猫,一边入神地凝视着小猫的身影。



像雪一样白的猫,看起来还是只年幼的小猫,真是相当漂亮啊。



不但长得很漂亮,总觉得连吃东西的样子也很有品位,这应该是谁饲养着的小猫吧。



「喵噢……」



终于漂亮地把奶油面包吃完了,小猫满足地高声叫唤起来。不知道是面包的效用呢,还是因为事已至此它已经不再把弘司当敌人看了,现在弘司就算碰它也不会发怒,甚至还会把脑袋伸过来,很舒服似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可爱啊……」



小猫表现出与直到刚才为止截然相反的举动,弘司的心情不禁变得好起来,他轻抚起小猫的背。



「呜喵……」



小猫眯起眼睛来,呈现出很放松的表情。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



在和煦温暖的阳光中,一个人和一只猫欣赏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度过了午后。



「真平和啊……」



或许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吧……弘司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样的问题,一边又抚摩起了小猫的背。



就这样又过了片刻。



弘司忽然间想起一个问题。



「这样看来,这只猫是有人饲养的吧。」



小猫舒服地打了个小哈欠。



如果是野猫的话它也太乖巧了一点,所以是家猫的可能性比较高吧。这样的话不把它送回主人那里可不行啊。而且对于把小猫独自扔在这种地方的饲主,弘司也想对他微词一番。



「项圈……啊,有了。」试着找了一下,果然在小猫纤细的脖子上找到了一个黑色卷曲着的项圈,那是个皮制的看起来十分高档的项圈。上面好像写着什么字,但是太模糊了看不清楚。饲主的地址到底是什么呢。



「到底写着什么呢,让我好好看看。」



为了确认到底写着什么,弘司把小猫的身体举起来凑近项圈看——



「呜喵嗷嗷嗷!」



可是刚才还像冬眠的熊一样温驯的小猫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



「呜喵,喵嗷嗷嗷嗷!」



「喂,喂!」



「嘎噜噜噜噜噜噜!」



「好痛,痛死啦!」



打起全副精神拼死抵抗挣扎的小猫挥舞着爪子露出牙齿,对着弘司毫无顾忌地一顿乱抓乱咬。



「怎,怎么了呀?」



「呜嘎啊啊啊啊!」



「乖一点啦,我也是为了你好嘛,听话啦!」



一番争斗后,弘司终于制住了小猫,把它四脚朝天地压住了。小猫那犹如羽毛般柔软雪白的胎毛覆盖下的腹部展露无遗。看起来这家伙是雌的嘛——



「呜喵喵喵喵!?」



小猫愈加激烈地抵抗起来。



「咕喵喵,呜喵喵喵!」「好痛!都说别抓脸了啦!」「呜喵喵喵!」



最终小猫在弘司手腕上尽情地狠狠咬上了一口。



「呜哇!」



「喵嗷嗷嗷嗷!」



转眼间小猫就那样逃走了。连让弘司考虑下要不要去追的机会都没留下。那简直就是从安达高原上举着菜刀的鬼婆婆那里逃跑的速度。(yita注:安达高原的鬼婆婆是日本民间怪谈中的鬼怪形象:一千多年以前,在奥州安达太良山的山麓安达高原(现在的福岛县)住着一位可怕的鬼婆婆。当迷路的旅者来访时,便以温柔的态度留下他,到了深夜,就拿出菜刀将其杀害,并挖出心脏。尤其特別喜好婴儿的肝,听说也有将待产妇女的腹部硬生生剖开这种残酷的行为。某日,住在山中修行的僧侣見到了鬼婆婆的真面目,便以白弓射杀了鬼婆婆。)



最后只剩下全身沾满灰尘,制服破破烂烂,遍体鳞伤的弘司一人。



咻~一阵凉风吹过。



纸屑沙沙地从弘司面前滚过去。



「……到底搞什么呀。」



小猫暴走的理由弘司是彻底摸不着头绪。



虽然弘司白白地作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但结果还是没弄清楚小猫的身世,知道的只有小猫是雌性这种小事,不过反正小猫也逃跑了,就算知道了它的身世也没有意义了。



「……明明帮助了“困苦者”啊——」



这到底算哪门子的幸运的关键嘛,还不如说是大大地增加不幸呢。



「去买晚饭吧……」



稍微回过一点神来,弘司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啊啊,但是不回一次家里的话……」脸上被抓出几道伤痕,制服也变得破烂不堪,这副样子是绝对不能出去见人的。明明是弘司忍受着屈辱把它从小学生相扑手的虐待折磨中解救出来的,可是却被这样对待……真受不了它啊。



2



「欢迎光临!」精神满满的招呼声在夕阳下响起来。



周围四处可见出来买东西的阿姨们匆忙的身影。弘司回了一次家里,把衣服换了,又处理了一下受伤的手,接着来到附近的商店街购买晚饭的食材。



对了,今天的菜单是令人振奋的牛排(松坂牛肉)。



一个月一次的奢侈。



自从开始单身生活,弘司就悄悄地把每个月的15号定为Xday,那一天可以无视钱包的身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而今天是极具纪念意义的首个Xday,弘司还想顺便冲洗掉最近的霉运(追加了刚才的小猫事件),所以今天要在允许范围内极尽所能地奢华一番。



「噢,弘司君呀,要不要来点竹荚鱼干啊,给你便宜点吧。」



「弘君,今天的卷心菜非常新鲜噢,来一棵吧?」



「要不要买法国面包?」



一边走着,一边从店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卖声。不管怎么说像弘司这个年纪的男生去商店街买东西还是很少见的,所以这2周来他的脸被大家记得牢牢的也是没办法了。



「不好意思啦,今天的菜单已经决定了噢。」



弘司一边微笑着一边回应那些叫卖声,沿着商店街继续走着。



目标是今天早上看见的写着广告“牛肉大减价!牛牛牛!”的肉铺。那是在商店街最深处的一家店,店主是前天刚被公司解雇的48岁的大叔,他一时心血来潮就开了这家店……总之,他被解雇的理由是很能让人理解的。



弘司朝着那看起来很棒的肉店走去。



「请大家无论如何都伸出你们温暖的救助之手吧~」



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了这样一个拖腔拖调的声音。



「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动物和鸟类都已经濒临灭绝了~请无论如何也为那些不幸的动物们献出你们的爱心吧~」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在进行募捐嘛,在这条商店街上还真是少见呐……



「恩?」



弘司灵机一动,募捐的对象通常不都是不幸的人们嘛,而不幸的人们不就是“困苦者”嘛。虽然现在的情况下,对象是动物而不是人类,不过不管是对谁,也都符合奈奈占卜中的“困苦者”一说吧?通往幸运的,关键!



莫非这次的才是……弘司不禁有点期待,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不远处正站着一个抱着募捐箱的大姐姐。那富有光泽的齐腰黑发缠绕在她的身上,衬托出文静平和的气质,使人一见倾心,真是一位了不得的美人啊。用大和抚子来形容她正合适,以她的条件去做和服穿戴学习班的广告模特也一点都不奇怪。



「……」



弘司看得浑然忘我。确实,这也可以说是通往幸运之处的钥匙吧。这就是所谓的一饱眼福吧。



「连北方的大地也是~现在,大量的白鹤正忍受着痛苦的煎熬~」



大姐姐竭力地那样喊着,诉说着动物(鹤)所遭受的濒临灭绝的危机。



「请大家无论如何~向被冻得发抖的白鹤们伸出充满爱的援手吧~」



然而大部分行人都对大姐姐丝毫不感兴趣,只是从旁边匆匆走过而已。虽然这期间也有数人觉得稀奇而朝大姐姐瞥了几眼,但是终究没有人停下脚步。不过这个时间来商店街买东西的一般都是附近的阿姨们,远方的白鹤们的生死还不如她们的晚饭来得重要呢,无人问津也是可以想见的吧。



「那个,各位~请为不幸的白鹤们……」



大概是关注她的人实在太少了,大姐姐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但她仍然不想放弃,又开始向行人们一个一个地直接进行说明。



「对不起打扰了,那个,请稍微听我说几句吧……」



「……」



直接被无视了。



「北方大地上的白鹤宝宝们还在饿着肚子呢……」



「我的丈夫和孩子也在饿着肚子等着我呢!」有人这样回答道。



「请看看最近数年白鹤的出生率吧,已经明显下降了……」



「我们家的经济也是每况愈下呢!我说,你也太碍事了吧!」那人说完就把大姐姐撞到一边。



大婶们漂亮的3连击。



总觉得大姐姐好可怜。



「呜呜,真伤脑筋呀~为什么,为什么谁都不愿意好好听我说话呀~」大姐姐的眼睛湿润了,拉起衣服下摆遮住眼角,那样子就好像被打败了似的楚楚可怜,渐渐坐倒在地上。



啊,她哭了么……就在弘司思考的瞬间,大姐姐使劲摇了摇头。



「只因为这样就放弃是不行的呢~为了家族,我不努力可不行~」大姐姐突然很有干劲地站了起来,紧紧握住双手,然后再一次开始了募捐活动。



「真努力啊……」



看着那样的大姐姐,弘司肃然起敬。因为本性单纯,所以他特别容易感动。



「好——」决定了。



弘司多多少少也想给一心为动物募捐的大姐姐一点支持,为此他所能做的是——大致确认了一下钱包里的内容,然后就径直向大姐姐走去。「请问——」



「是~?」



「不介意的话请收下这个吧。」



弘司从钱包中取出一枚纸币,投入募捐箱中。



「啊……」大姐姐把眼睛睁得好像圆月一样大大的,「那~那个……我可以收下那么多钱吗~?」



「恩恩,请拿去用吧。」弘司立刻点点头。



确实对于募捐来说一千日圆是相当高的金额了,但是弘司认为大姐姐拼命努力的态度是值得自己这么做的,而且这是为了防止白鹤的灭绝,她一定不会拿去乱用。再说,帮助“困苦者”是弘司通往幸运之处的关键,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这可谓一石二鸟或者三鸟了(算上白鹤的话)。而对弘司来说,只需要忍耐住不吃顶级的牛排配菜——花椰菜“绿之王”而已。



「非,非常感谢~」大姐姐露出感动至极的表情,「我,真的太感谢你了~世界上还是有着许许多多好人的呐~真没想到能得到一万日圆的募捐呢——」



「……哎?」



听到最后那句话弘司顿时僵立石化。



——一万日圆?刚才她说的是,一万日圆?



带着不祥的预感,弘司再次查看了钱包。



然而,原本应该在那里的那张“谕吉”(一万日圆上的头像)却消失不见了,而本应该投入了募捐箱的“漱石”(一千日圆上的头像)却正对着弘司展露出温暖的微笑。



……看来真的是搞错了啊。



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此刻弘司产生了犹如马里亚纳海沟般深深的悔意,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终究不可能说出让眼前微笑着的大姐姐把钱还出来这种话。



真想哭啊。



别说什么Xday了,首先这个月的伙食就铁定要下降2个等级了。



「真的十分感谢~托您的福,白鹤们得救了~我一定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不,不要那么说,这算不上什么啦。」脸几乎快要抽搐了,可弘司仍然带着濒死般的微笑回答道,「那,那么请好好加油吧。」



「啊,等一下~」



抛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大姐姐,弘司疾步离开了那个伤心地。如果再多待一会儿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说出「对不起,还是请把一万日圆还给我吧……」这样的话来。



「……晚饭的菜单,不得不重新考虑了啊。」



弘司今晚的菜单立即从牛排(松坂牛肉)退化成了咖喱(而且没有肉)。



3



傍晚时分的公园,不知从何处隐隐透出犹如异世界般的独特气氛。



没有任何人坐着的长凳,落下阴影的小路,被夕阳染为橙色的数棵樱花树。一边走着一边不经意地眺望着这些景色,如此便会产生一种被轻飘飘地吸入另一个世界的不可思议的感觉。



弘司正走在从商店街回家的路上。



为了抄近路而穿越夕凪河岸公园的弘司不禁产生了上述忧郁的想法,那或许是因为微妙的情绪低落吧。



「哈啊……」



喀沙喀沙,弘司手中装着咖喱食材的袋子发出这样悲哀的鸣叫。



真是自作自受啊,但是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挽救的办法了,果然一万日圆的支出对弘司来说也是相当的“痛”啊,简直就象空着手紧紧握住警戒模式下的针千本(yita注:一种鱼,警戒时全身张开尖刺)那么痛。



「还是早点回家吃晚饭吧……」



在这种地方多待一会儿也只会多忧郁一会儿而已,于是弘司打算从普通步行速度换挡到疾步行走。



「……恩?」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闯进了弘司的视线。



在公园中央的附近。



有点像高台的地方。



在那里有一株与周围其他树相比格外高大的樱花树。



「这是……」



确实记得这个公园内好像有一株最古老的樱花树什么的,那是在夕凪市还只是一个小村落时就已经生长在这里的,几乎是天然纪念物的象征,甚至还有人称它为御神木。弘司突然想起来,管理人在告诉他这条近路时也把这棵树的事情告诉了他。



「御神木吗……」



确实能够从眼前这棵樱花树身上感觉出一种别的树所没有的威严感。



御神木,就算是假的它也被冠上了一个“神”字,那么不知道它能不能带来些好运呢(主要是财运),怀着这样的心情弘司向樱花树慢慢地靠近过去,这就是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的心境吧。



但是,弘司立刻就为这个选择感到后悔了。



「啊……」



从远处是看不清楚,但走近了就能看到樱花树周围散乱堆积着大量的垃圾。



现在大概正是赏樱的时节吧,而垃圾大部分都是空的啤酒罐头和装下酒菜的空袋子,可见弘司并没有想错。仔细一看,喝干了的一升塑料瓶正倒插在地里,地面上到处散落着折断了的樱花枝。



「真过分……」



变成这样的樱花树已经不能称之为什么御神木了,说它是小型的梦之岛(yita注:梦之岛是日本的一系列人工垃圾填埋岛的名称)也不为过。正因为它原本是棵威严漂亮的樱花树,现在的这种情况才更显得悲惨。



「……这也是“困苦者”吧。」弘司突然这样想道。



怎么办好呢,不过关键词确实是困苦“者”而非“人”,所以这棵树也应该包括在其中吧。



这么说的话。



「事不过三……吧,恩。」



稍微思考了一下,弘司用力把眼前好像怪异现代艺术品一样刺入地里的一升瓶拔了出来,虽然这世上有句话叫做祸不单行,不过在这个时候就无视它吧。况且把眼前的这种惨状放着不管也于心不忍呐。



总之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些垃圾袋来吧。



然后把地面上四处散落的瓶瓶罐罐和其他垃圾收集起来,再整整齐齐的分门别类。可燃和不可燃的垃圾,玻璃瓶、罐子、塑料瓶等等。因为垃圾的量相当之大,对于弘司一个人来说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上都是极其大的工作量。



虽然如此,弘司还是尽力把垃圾收集整理好,装满垃圾的袋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唔恩,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年轻人,真是让人佩服啊。」



好像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真是的,最近来这里赏樱的家伙们一点也不留心自己的行为,还在旁边发疯似的大声吵闹,让人安静地睡一觉都不行……简直差劲透顶。」



「?」



弘司看了看四周,但是附近并没有说话的人。



「——相比之下,你实在是让我佩服啊。仔细看看的话,你的长相还是我喜欢的类型呢……唔恩,这莫非就是命运的安排——好,决定了。」



「??」



决定什么了?



正当弘司满腹疑问时,那个声音却消失了。



「我是不是幻听了……」



虽然不太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但弘司还是把工作继续了下去。



「唔~恩……唔」



「呜哇!?」



有什么东西在动。



在樱花树的根部阴影处。



虽然一直没有注意到,但是在那草丛中正躺着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和弘司的姐姐差不多年纪,附近飘着酒臭味,周围是多得铺天盖地的一升瓶,像保龄球瓶一样整齐漂亮地排列着。



这是……喝醉了么?



从眼前的状况来看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为什么在工作日里会看到这种景象呢,况且太阳都还没下山呢,居然会有那么年轻的女孩子醉倒在樱花树根旁。一般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啊……实在是世风日下。



「请问,你没事吧?」



「唔唔恩,不能摸那里啦……」



难道这也是“困苦者”,弘司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轻轻推了推那个女孩子,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看起来她睡得很熟,还不时地发出“唔唔恩恩”的梦话般的声音。



刚才听到的那个美妙的声音一定也是她发出来的吧。



「在这种地方睡着的话会感冒的哟。」



「不要嘛……都说不要了啦……」



弘司再次摇了摇她,依旧没有反应。



「怎么办呢……」



怎么说也不能丢下一个在这种地方睡着的女孩子不管吧,至少也把她放到附近的长凳上去吧。然而就在弘司把女孩子抱起来的那个瞬间。



咻。



「呜哇哇!?」



弘司被一下子抱得紧紧的。



「唔唔恩,人家今天也很可爱吧……」



「等,等一下啦……」



不管怎么看都是睡糊涂了吧,只见女孩子紧闭着双眼,而抱着弘司的双手又使出了更大的力道。



「啊啊,恩,都说知道了啦……喝完这杯一定会好好打扫的啦,不要那么急嘛……」



「那,那个,我说……」



两人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成熟女性散发出的香甜味道混合着酒精微微地刺激着弘司的鼻子。



而且……好大(相当地)。手腕处的那两个柔软的触感,让弘司感到有点晕眩——这难道是,难道说是奈奈发表她的占卜宣言以来第一个正式的幸运?啊啊,事不过三这句话果然是真理呀……弘司神志不清地这样想着。



就在这时,女孩子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视线相遇了。



「……」



「……」



「……那个,你是……」女孩子缓缓地张开嘴,「……色狼君?」



「不,不是的!」弘司慌张地否定。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确实非常接近那种状况。「不,不是那样的……」



「什么,有色狼!」



弘司正解释着,背后却突然传来这样的喊声。



「听见了吧,那里的人,不准动!」



弘司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好像警察的男人,一边那样喊着一边向他跑过来。哎哎?什么?



「请,请问,我做了什么……」



弘司还没说完,那个犹如萨摩特产黑猪般摇晃着身体的警察就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还问什么问。真是的,虽然听说这个公园最近总有色狼出没……但现在太阳都还没下山呢,你的胆子可真大!」



「哎?」



难道色狼=弘司?



「误,误会了!」



「什么误会!那么你抱着的那名女性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的。这个人喝醉了看起来很不舒服,所以我想照顾她一下……」



「不要说谎!在工作日的这个时间,而且还是个女性,居然会醉倒在这种地方,一般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



「呃……」



确实是这样,弘司刚才也思考过同样的问题。



「哈,还是说难道是你逼迫她喝醉的?」



「哎?不,不是——」



真是天大的误会。



「哼,你就别找借口了,快点乖乖就范!看起来你还是个学生嘛,不过你要是不明智地想要和我动手的话,我也不会客气!」



警察严厉地瞪着弘司。隐约可以看见他身后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小心色狼!变态会在黑暗中盯上您!」



……这状况太让人绝望了。



事到如今不管弘司再说什么也无法取得信任了吧,那么,就让作为唯一证人的这个女孩子来还弘司一个清白吧。



弘司看着怀抱中的女孩子,「那,那个,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你向这个人证明一下我并不是色狼——」



正说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也不得不停下。



因为。



「呼——呼——」女孩子睡得正香。



保持着被弘司抱起来的状态,她依然持续着好像睡得很舒服的呼吸声。



「喂,喂,请你起来!」弘司焦急起来。



这儿唯一的证人还是那样意识不清的话,弘司的色狼冤罪就要慢慢被确定了(败诉率98%)。



但是不管怎么摇她,“啪啪”地拍打她的脸,这个女人就是不醒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已经完全睡死了。



「怎,怎么会这样……」



警察那胖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像老虎钳似的用力抓住快要哭出来的弘司的肩膀。



「那么你就跟我到附近的派出所走一趟吧,我们要执行公务对你进行盘问……如果你抵抗的话,我会就地紧急逮捕你。为了你自己好,还是老实点吧。」



4



当晚。



弘司在家里,一边把开水“咕噜咕噜”倒进杯面中(最小号),一边在心底「哈啊……」地重重叹了口气。



这真是霉运不断的一天呐。



在河边救了被小学生们欺负的小猫,却淹没在小学生们的骂声中,而且被小猫又抓又咬最后还让它逃跑了。到现在还觉得气不打一处出来。



在商店街看到正在进行募捐的大姐姐,想捐一千日圆,却弄错捐成一万,拜此所赐,Xday完全泡汤,晚饭从牛排(松坂牛肉)变成咖喱(没有肉),真可谓穷困潦倒。



在公园打扫了御神木的四周,却被误认为是色狼,还被抓去盘问调查,期间那个女孩子突然醒过来才让弘司免遭逮捕,一番乱七八糟的闹剧后连放着咖喱材料的袋子都不知哪去了,结果晚饭竟然从咖喱(没有肉)变成了杯面(最小号)。实在是太悲惨了。



「什么通往幸运之处的关键嘛……」



完全没有说中嘛,而且从今天发生的这一连串事情来看,还不如说这是通往倒霉之处的关键呢。与其说这是占卜还不如说是诅咒更贴切。为什么奈奈的占卜更像是诅咒呢。



总之明天去学校见到她一定要提出抗议,弘司一边搅动着拉面,一边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叮咚——



玄关的门铃突然响了。



这种时间会是谁呢。



既然没有订报纸就肯定不是有人来收钱,而NHK的收视费前些日子也刚付过。那么应该是管理人吧。弘司把冒着热气的拉面盖起来,向玄关走去。



「来了,请问是哪位——」



弘司拉起门把手。



「终于找到你啦~」



打开门的瞬间,立即有什么东西以野猪般的气势迅速突入了房间。



柔软,而又带有重量的物体。



事出突然,弘司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结结实实地接受了那一下冲击,然后以后脑勺先着地的难看样子摔倒在了玄关处。



“咚”地一声犹如用木刀砍西瓜般的钝响回荡在四周。



「咕啊……」



弘司简直快痛晕过去了……实在是太痛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



忍耐着剧痛,弘司听到上方传来一个充满歉意的声音。



「真对不起呢,终于又见到大哥哥了,我实在是太高兴了,一不小心就这样了,嘿嘿……」



说话者大概就是那个擒抱弘司的人吧。



但是,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这个一开门就突然来个擒抱的超没常识的家伙到底是谁,弘司抬头看去。



一个从没见过的少女正骑坐在弘司身上。



那是一个和弘司差不多年纪或者稍微年轻一点的可爱少女,穿着米色无袖衫以及格纹百褶裙,及肩的头发沙沙地飘动着,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正注视着弘司。



弘司冻结了。



——那个。



这个情况是。



怎么回事?



「话说,要找到这里真的非常困难噢,虽然味道还有残留,可是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不过最后我还是找到了,很厉害吧?对吧?对吧?」



少女压在僵直了的弘司的身上,滔滔不绝地快速说着。



「不过能平安地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很抱歉我突然逃跑……如果因为那样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话,我才不要呢——」



「……」



「可是可是,大哥哥你也很坏噢,人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你就突然对人家做出那种事——哎?你怎么了?」



「……」



「大哥哥~?」



少女好像终于发觉弘司一直毫无反应了。



「大哥哥~你在听吗?」



「……」



「大哥哥~?」



「……」



「好,好像一动也不动呢……喂,喂,你的脑袋,没事吧?」



少女一边说着这种似乎闻所未闻的失礼台词,一边把脸靠了过去。距离近的差不多只有5CM了,从少女的头发间飘散出一股果实的香甜味。这样一来弘司好像终于渐渐恢复神志了。



「……话说,你,是谁啊?」



「啊,有反应了。」



少女戳了戳弘司的脸颊,然后突然笑起来。



「太好了~刚才大哥哥像被咬住颈动脉的老鼠一样突然一动都不动了,我还在想要怎么办才好呢,还以为是撞到了重要的地方呢。那么大哥哥,你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我叫弘司。」



「叫弘司啊~那么,我可以叫你弘吗?」



「啊,恩。」



「太棒了~!那么以后请多关照噢,弘。」



「啊,啊啊请多关照……不对,等一下!」



差点就跟着少女的步伐走了,弘司慌忙刹车。



「?」



「我说……你,到底是谁?」



「哎?」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就好像在说「这个人在说什么呢?」



「还问我是谁……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也不是忘记了什么的吧,我想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吧……」弘司歪着脑袋回答。



至少,这么可爱的孩子只要见过一次是不会忘记的,当然前提是弘司没有丧失记忆。



「哎~那算什么嘛?好过分噢~!」



然而对于弘司的那个回答,少女显得非常不满,脸颊一下子鼓了起来,看起来她很不喜欢弘司说的话。虽然那个动作也十分可爱……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少女保持着鼓起脸颊的样子盯着弘司看。



「真的忘记了吗?你刚才明明把我的身体,像舔遍每个角落一样地看了一遍呢……」



「……哎?身,身体!?」



突然间的爆炸性发言。



「就是那样呀!讨厌地把人家压住,强迫地把人家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目不转睛狠狠地看光光了……人家,第一次被这样……已经嫁不出去了啦,呜呜。」



「哎,哎哎!?」



不是吧,这种行为怎么看都明显是犯罪啊(而且还是那种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可是弘司却一点都不记得。出生十六年以来弘司唯一自满的地方就是一直正正经经地做人啊。



但是少女却继续说着。



「就是因为这样,你要好好负起责任啊。我们一族可是规定了『女孩子如果第一次被异性看到身体,就必须嫁给那名异性,并且与他相濡以沫直到永远』这样的规矩的。虽然刚才我因为实在太害羞就逃跑了……但是我为了这件事又特地回来找你,所以——」



少女的脸上泛起红晕,用湿润的双眼看着弘司,说着这番话。



「让我……成为弘的新娘吧?」



「!?」



突然间的爆发性发言partII。



「我觉得……如果是弘的话,就可以噢。」



「什,什……」



新娘。这个词语是妻子,伴侣,贱内,太太的意思(废话)。



「当然,弘也觉得可~以吧?」



少女继续向弘司贴近,端正的五官逐渐逼近。



「还是说,弘对人家……很讨厌?」



「那,那个。」



弘司畏缩了。



眼睛只要向上一抬就可以看到已经可爱到违反常规的少女……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忍不住想要点头应允的冲动。呼——哈——弘司做了个深呼吸,心情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我说,那个。」



「恩?答应让人家做你的新娘了吗?」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纯真的期待,一副确信无疑弘司会点头答应的表情。拒绝这样的少女多少都会有点心痛,但是——



「先不说新娘这个问题,我还是觉得我们只是初次见面……」



现在不和她说清楚可不行,毕竟弘司真的没有任何印象。



少女的脸立刻阴沉下来。



「真是的~还在说这种话?弘司不但救了我,还给我东西吃,真的是非常温柔的人,所以人家才喜欢上你的说~」



「就,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



想不起来的东西就是想不起来,这没办法。



少女露出疑惑的表情,双臂抱在胸前。



「唔,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啊,对了。难道是因为——」



「?」



「那么就——」



好像领悟了什么似的,少女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地转了一圈,短裙也跟着飘然转动。接着,随着一个“嘭”的可爱声音,少女的脑袋上冒出了什么东西。



「这样如何呢?」



「……」



弘司再一次冻结了。



0.5秒的急速冷冻。



因为现在这样看过去少女的头上——仿佛长出了类似猫咪耳朵的东西。



「还是不明白吗?那么,这个呢?」



少女转过身去,在那里——她的裙子下面伸出了一条很可爱的,好像雪白色尾巴一样正摇摇摆摆的东西。



「难,难道……」



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猫耳,尾巴,看到身体,帮助。把这些词语串联起来,那确实就是弘司今天做过的事情。但是那并不是对眼前这个可爱少女所做的啊——



无视目瞪口呆的弘司,少女满不在乎地说出以下这番话。



「我是猫又美亚,为了遵从家族的规定而来,我要成为弘的新娘并且一生追随,请多关照噢。」



「唔—恩……」



弘司呻吟起来。



就好像便秘持续了一周,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微笑微笑。)



现在弘司的眼前,这个猫又女孩(自称)美亚一边用手肘支撑着脑袋,一边心情愉快地喝着橙汁。头上的猫耳朵“啪嗒啪嗒”地摇动着,裙子下的猫尾巴“噼啪噼啪”地犹如别的小动物那般摇晃着。



「呼哈~这个饮料真~好喝呢。叫什么来着?请再给我一杯~!」



喝空了2杯果汁的美亚心情相当不错,与之相反,弘司的心情却无比复杂。



这种状况到底该怎么判断呢。



事情要追溯到15分钟以前。



总之弘司觉得那不是在玄关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于是就把美亚请进了房间……然而,她口中说出的话,不管哪句都是闻所未闻难以置信的。



「我是刚才被弘救了的猫咪哟。」



把美亚从这一句话开始进行的说明加以综合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①美亚是名为猫又的妖怪(!?)



②她是为了遵从猫又一族的规定,前来嫁给(!?)第一个看见自己身体的异性——弘司。



③为此,她好像要住在弘司隔壁的202号室(!?)



「唔—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