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九话 梦是不会遇到的!!(1 / 2)



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上午八时十五分,原子弹首先向广岛县广岛市的中心部投下。从B-29型轰炸机上落下的原子弹名为『小男孩』。顺带一提轰炸机的名字是伊诺拉·盖。由于那,仅仅一发的武器,街道受到了毁灭性的损害,爆炸之后的瞬间就几乎没有未倒塌的建筑了。有名的原爆ドーム的现存,反而能让人感觉到破坏之大。不光是爆发的损害,在那之后放射能造成的损害必须同等的考虑吧。原爆症——在这个国家接受过正式教育的话,是没有人不知道的词语。造成的死者只是粗略的计算一下就有十四万人以上,如果是包含后遗症在内的被害者数目,实在难以统计。然后,在那之后仅仅三天后——在我供牺创贵居住的佐贺县的旁边,长崎县,战争史上第二发原子弹,紧接着被投下了。从被命名为伯克之车的,同样是B-29上投下的那个原子弹是,『胖子』。那是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上午十一时二分的事。死亡七万四千人,负伤者七万五千人,果然这也只是单纯的计算,如果知道在那之后留下的深深的祸根和痕迹的话,恐怕可以感觉到绝望的气氛吧。至今为止,在战争中使用了的核武器,在之前和之后也就只有这两发了——我强烈希望,这个『在以前和以后』的词句,在将来永远不要变更。话说回来,虽说只有三天的时间差,可能是因为先遭到损害,在全国看来,还有在世界上看来,说到原子弹、原爆、核武器,比起长崎来先联想到广岛的人要多很多。虽说是不相信的话就像开玩笑一样的话,但是认为原子弹只在广岛一个地方落下了的日本人虽然少但确实存在。当然对于住在佐贺县的我来说,身边的人对长崎的损害感同身受就是了——说到主要原因,虽然单纯的死者数目几乎在两倍开外可能也有关系,不过那恐怕是当时两个城市的人口差造成的。当然,两边都是对等的被害者,比较被害的大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如果是,考虑到落在长崎的『胖子』是和人类第一次开发出的原子弹同样类型的事,还有在在数个候补地之中选择了长崎作为爆击地的理由的话——对我来说,即使刨去和居住的场所距离很近这个因素,也有其他需要考虑的事。顺带一说,落在广岛的原子弹和落在长崎的原子弹种类是不同的。落在广岛的那颗是使用铀的枪式结构,而落在长崎的那颗是利用钚的内爆式。虽然哪种都无疑是最恶的事情,嘛,从投下的立场来看的话,也许是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各种各样的都试一下看看。当时的日本接受了波兹坦宣言,不过也有如果不在在八月十五日投降的话还有投下第三发原子弹的预定的说法,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原子弹落在哪里的都市中呢——是光是想想就感觉很差的话题。



(译者注:原爆ドーム为旧广岛原子弹爆炸后仅存的建筑物之一,现其周围建成广岛和平公园)



「啊嘞?这不是供牺同学吗?」



「……」



从背后传来了声音,我不发出声音的轻轻转过椅子,拧过半个绳子,向后看去。在那里的是,两年前,三年级的时候和我同班的在贺。在贺织绘。在学年里面都很有名,是人气者、才女。直到五年级的现在为止,和她同班的只有三年级的那一次而已,但是在那充实的一年之中,我是班长在贺是副班长,作为一起拼命努力的同伴,在这之后即使到了不同的班级,也会像这样,见面的时候会互相打招呼。



「呀,在贺同学。今天也很可爱呐。」



「这样不算是性骚扰吗?」



「虽说很可爱,但还比不过我呢。」



「……不,虽然不再是性骚扰了。」



「开玩笑的啦。还是在贺同学可爱。」



「……在干什么呢?供牺同学出现在图书室里真是少见啊。」



「嗯?说少见什么的真是失礼啊。我也有必须要调查的事情啊。」



「那还真是吓了一跳。供牺同学不是即使不读书就什么都知道吗?已经把各种知识都网罗到了。」



「太高估我了。这样说。」



我又把椅子移开了一点,避开身子,将桌子上并排摆放的,从旁边书架上搜集来的十三本书展示给在贺。



「只是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只是,原样接受而已。对实际的事情,就完全不行了。只是冲冲门面而已。」



「还挺谦虚的。比起高估,不如说是觉得有点儿可爱。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可能确实比起我来说供牺同学更可爱呐。我在暑假以外是不会读书的哟。只看漫画。」



想了一下,虽然刚才想问那为什么你会在图书室里,不过这么说来,好像记得有谁说过在贺今年是图书委员。对了,还记的听过她不是学级委员而是图书委员时候吃了一惊呢。怎么把这种事都忘了呢,真不像是我。好像是有点太过热衷于读书,我竟然也会吃不消。



「嗯——。你在读的那本书不仅全都是汉字,看起来也好难啊。该说是很难还是有点儿难呢。哦呀?这不是小说吗?井伏鳟二、『黑雨』?好像听说过又好像没有……」



「语文课的时候应该学过的哟。」



我在课上教之前就知道了,而且是已经读过了的书,不过这本五岁的时候读过的书,我觉得现在是再读一遍的好机会,总之就先摆在那里了。就算一字不差的记下来了也好,读书这种行为本身就有着和回忆不同的感慨——虽然这可能是只限于我的东西。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那个,是讲什么的来着?」



「是原爆文学哦。一九六六年的书。所以,在时代上也是相当现实的话题。现在的作家里面,可就没有能写出这种东西的人了吧。」



不过,这本书并不是描写长崎而是描写广岛的惨剧的小说。『黑雨』——原子弹投下后,在街道上倾盆而降的,含有放射能的,黑雨。那种凄惨的景象,不知何时开始引起骚动的酸雨之流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那个……啊,我知道了。供牺同学,是在为下周的校外授课做预习呐。」



「就是这样。」



下周,我们,包括我和在贺在内的市立河野小学的五年级学生大约二百人会前往长崎县长崎市的和平公园进行校外授课。虽然目的地不仅是哪里,也会去其他各种地方参观,但是重点还是那里。我作为班级里的学级委员,为了做预习,把在这个下课后的时间花费在西校舍一层的图书室里。



「呼嗯……然后,呐。」



「嘛,虽然之前就知道,但是对那边不清楚的事情也不少呢。因为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也想不搞错顺序、浪费时间的,稍微游览一下呢。」



「哈……依旧是相当勤勉呢。就算是学级委员也好,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班主任老师的工作吗?」



「委托给我了。」



「只是让你随便怎样都好吧?」



「那样就行了。」



很有意思呢,我这样说道实际上,这并不是在说谎——我在这里的辛苦,如果班上的大家能够充分体会到的话,这就不是自我牺牲。我是为了我自己才这么做的。



「但是,小学的图书室不管怎么样都有界限呐……如果只读日本的文献的话知识会有偏颇,所以可以的话也希望可以获得海外的关于原子弹轰炸的知识就是了——对了,在贺同学也读读什么看看吧?这个『黑雨』可是读了绝不会有损失的小说哦?」



「小说有点……这种字很小的书我有点——」



「那,那边也有漫画哦。既然说是日本史或是世界史,那系列中的一册好像确实有关于原子弹轰炸的东西。」



「比图书委员还清楚图书室呐,供牺同学。」



苦笑着的在贺。



「但是,看漫画来学习什么的,总觉得会显得脑筋不好,不喜欢。」



「真是任性的家伙呐……」我耸了耸肩膀。「嘛算了。因为大概明后天,这里的书就会被我整理出梗概,预定要发给班里的大家的,也可以发给在贺同学一份哟。读那个就好了。」



「供牺同学的这种多管闲事的地方,我喜欢哦。」



开玩笑似的说着的在贺。走到我旁边,好像在偷看我之前写下的笔记。还只是简单写写的原案而已,在现在的阶段给人看这种事说实在的还是有些抗拒的,不过,嘛,是在贺的话就算了。



「……总觉得,那」



刚开始读的时候,在贺说道。是总是相当开朗的她少见的,阴暗的声调。



「这种东西,我不要。」



「唔?」



「有点儿,可怕。」



「……因为是战争啊。」察觉到在贺的心情,我抢先一步回答道。「反之,如果看到这种东西,心情却无法变差的家伙,我想就不能算是人类了。不正视现实和对现实感到厌恶是不同的。」



对这种心情没有感到罪恶感的必要哟,到此为止,剩下的是不需要说出来的。那些就有点干涉过度了。



「……是谁想出来的啊,这种东西。」



「叫做『曼哈顿计划』。虽说提出是以为爱因斯坦博士的提议。」



「爱因斯坦博士……那个天才的?」



「天才呐。确实,如果天才这种概念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话,他无疑是其中的一员。但是嘛,在天才之前他还是人类。所以也会有各种各样的迷茫。他好像也被追杀,从德国好不容易才逃出命来……」



「之前供牺同学曾经说过的……诺贝尔奖的诺贝尔先生发明了硝化甘油炸药,好像有这么回事?」



「和这个稍微有一点不同。不过嘛……对我来说,我认为这种事是把责任归到个人身上也没有意义的那种级别的问题。因为就算某个人不这样做,也会有别人来做的。这是巨大的流动的一环。对,以现在来看就算环境问题呐。」



这么说来,战争本身也是这样。



「如果只说杀人或是侵害人权这类的问题,日本在大陆那边也做了各种各样很过分的事情……虽说如此,就算如此,要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话,原子弹还是有点还眼还过分了……还牙也还过分了呐。不管怎么调查也好,看上去都不是因为正义的理由而落下的兵器。」



「不是正义的?但是,就像供牺同学说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日本不是做了坏事的吗?」



「做了啊。虽然是单纯至极的理解,不过就是那样。教科书上写了的事情也好教科书上没写的事情也好都算上,全部的合计起来,根本无法搞清这个国家到底做了多少坏事。但是,即使这么说,原子弹也不应该是做了好事啊。因为并不是没有权利游戏的战争,用二元论的善恶来谈论战争是比什么都不可取的事。至少有史以来,正义的战争这种东西在这个地球上一次都没进行过……进行的经常是侵略战争。反复进行殖民地政策和原住民虐杀的当时的列强大国,不能因为这种理由就扔下原子弹。当然,即使这么说,也不能否认日本的战争责任本身,反过来同盟国所做的事情,也应该绝不是无责任的——但是,这是人类的问题啊。原子弹,已经,对地球来说,不是用一用也没关系的兵器了吧。所以,下周我们应该知道的是,原子弹爆炸本身存在的问题……并不是原子弹的被害者的多少,而是含在其核心的原子弹的破坏的巨大性。」



「记得,日本是没有核武器的吧?」



「嗯,无核三原则。作为世界唯一的被攻击国,嘛,说当然也是当然的吧。正因为有这样的原则,姑且能保全些颜面,我也可以在这里说些反对原子弹的话。不拥有、不制造、不运进——虽然最后一项有些微妙,不过不管看那本书都是这么写的,觉得有点儿遗憾呢。但是,实际上,世界上并不是就没有核武了……」



「如果又有战争了的话,还会使用?」



「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不同,核武器已经不是秘密武器了,虽然我想这不能一概而论就是了——一旦使用就没有退路了呐。之所以要把权力游戏贯彻到底,是因为大国拥有的各种力量实在太多了。虽然是常见的说法,但是那超出了人类应该持有的力量的范畴了哟。正因为如此地球才没有毁灭。」



觉得那样也可以的国家,果然还是无法成立的吧。说着让地球本身、世界本身消失吧这种话的人类,不论在那个文化圈里都不能成立。



「呼嗯……和供牺同学说说话就能学到不少东西呐。」



「学习是自己的事啊。」



这么告诫她的时候,手腕上带着的手表的闹铃响了。四点。这样今天,星期二的下课后,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就用完了。不过最后十五分钟是用来和在贺闲谈的——嘛算了。这种程度的余裕是有的。过着毫无余裕,紧紧张张的人生的,并不是我。我将文具和笔记本放在了包里。



「抱歉。在贺同学,能帮我把这里的书放回书架上吗?」



「哈?」在贺一愣。「什么啊,干嘛使唤我?」



「你不是图书委员吗?」



「所以才……自己拿出来的书请自己放回原处啊。真没礼貌。话说回来,你不借走吗?」



「尽量不想增加搬回家的重量。用下课后河休息的时间,到明天就能做完了。确实自己拿出来的书应该自己放回原处,但是现在开始我有些俗事呐。你要是学到了什么的话,就算代替学费,帮我干点儿事情吧。」



「……供牺同学的,这样理所当然似的支使别人的地方,我讨厌哟。」



「被讨厌已经习惯了哟。」



「别那么说。」



「就算这么说了,也还是会习惯的。」



从以前开始呐,这么说着,我走向通往走廊的出口。这个图书室入口和出口时分别设置的。虽然这么说,但也没有什么强硬的管理,只是左边的门是入口右边的门是出口,各自挂着金属板而已。嘛,不管这么说在贺都是个不错的家伙,剩下的交给她就好了。她在这方面还是可以信赖的人。



「……啊嘞?」



停下脚步。不,是已经停住了。然后——转过身,看着在贺。在贺早就死心了,正在收拾我弄乱了的桌子。但是,注意到我的视线,「嗯?」的,抬起头来。



「怎么了?供牺同学。」



「那个……是下周来着?」



「哈?在说什么?」



「校外授课。」



「……是啊?」



「……」



下周……?从今天开始,下周是……几月几日?因为今天是星期二——不,但是……说道星期二……星期二?



「怎么了?不像是供牺同学呐。被称为行走的行程表的男人。」



「现在……不是暑假吗?」



「哎?你在说什么梦话啊?」



「……不……说起来,在贺同学你……是图书委员来着?不是学级委员——话说回来,在贺同学——」



你原来还活着啊。



「供牺同学……什么?」



「……不。」



什么事也没有。



(什么事也没有?)



(真的?)



(什么事也没有?)



【*译注:以上三行在竖排本的原文里是向下对齐的,而且每个假名和汉字都旋转了180度。下面打括号的行都是这样的。】



「……看来稍微,有点儿累了。」



「因为你总是在读书嘛。稍微做点运动如何?供牺同学,又是有点儿清瘦型的。或者说是纤细?」



「不过保持健康的肉体程度的努力应该都做了呐……」



「把你送到保健室如何?」



「不……没那个必要。而且,今天还有别的预定。」



「啊啊,是那样呐。不过,那个俗事是什么啊。」



「那个啊——你不知道也可以。」



说着,我——简直是是,明明这么做的理由一个都没有,像是从在贺织绘那里逃走似的,从图书室离开到了走廊上。是从入口出来的还是从出口出来的,由于太焦急了,并不知道。











如果只考虑效率的问题的话,直接过去可以节约不少时间,对我来说也可以节省劳力,但是有话说不管去过多少次,拜访别人家的时候空着手终归是有违礼数的,所以在完成对在贺织绘说的『俗事』之前——不如说是为了完成,首先,我要先回家一趟。虽然还不到跑的程度,但预定上硬是只有几分钟,用小跑程度的速度,从校门走出——



「……嗯。」



在那里,发现了同班同学。发现这种表达在这种场合下可能不太正确——因为如果说校门的拱门上面有人坐着的话,不论是谁都会将那个人物收入眼帘的吧。当然,会不会去搭话就另当别论了。



「在干什么啊,你。」



「哎?」



但是我,在其背后,像刚才在贺对我做的那样,搭话了。被搭话的一方,好像吃了一惊,跨过拱门,转向我的方向。从上向下俯视的角度。虽说不是很高的拱门——虽说要论高度,运动场上的登高架比这要高的多——说危险还是有危险的。别的不说,如果掉下来了,地下可是柏油路。摔的地方不好的话没命了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使摔的地方还好也会受到骨折一类的伤吧。



「干什么……不是什么都没干吗?」



「啊是吗……」



好像装糊涂似的做出那种事情的是系场——系场依朵千。不知是为了有流行感还是为了什么主张,上下都穿着满是摺边的皱皱巴巴的衣服。露出白白的胳膊。额头上贴着创口贴。不久之前转校到我的班上的,就是所谓的转校生。



「……」



这样的她的档案上,若要在加注些要点的话就是——她是让教课的老师头疼的问题儿的事。虽然这么说,但她并没有做出什么给别的学生们添麻烦的事情——就我知道的,没有那种事。作为班长的我不知道,也就是不存在那种事实。当然,反过来——她完完全全,真没都不做。系场她,跟班里的是谁都没有要好或是相处融洽的。完全没有融入班级里的意思——看起来就是这样。在课上会认真的听讲,作业也没有不做,扫除值日或是打饭值日之类布置的工作也会很好的完成——但是只是这样而已。作为她本人来说,当然,该做的事情还是在最低限度做到了,所以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大概是这么个感觉吧,不过作为集体生活,这样的人只要存在就会打乱和谐。所以,系场确实是问题儿。……嘛,就算这么说——这虽然不是模仿刚才在贺的话,但是我绝不讨厌像系场这样的家伙。虽然不能说是完全一样,但总觉得,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想起?)



(把什么?)



(想起?)



(把谁?)



(想起?)



「系场同学。下周,是校外授课呐。」



「啊啊……好像是那样。」



「自由活动的时间,想去哪里?……虽然对那里不是很熟悉,但是一说到长崎的话有各种各样的地方呐……荷兰城啦孔子庙啦一类的。日本二十六圣人纪念馆啦,啊啊,还有眼睛桥。系场同学想到哪里参观呢?」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情?」



「因为,我们不是同组的吗?」



「这么说来——」



是这样啊,系场这样,冷淡地——不如说,无感情的,点了点头。对刚才说的话就这么点儿反应的样子。



「是啊,同组。」



我像是要填补对话的空隙似的说道。同组一类的,虽然是班主任老师安排的——但是,恐怕有将问题儿的系场交给作为班长的我想想办法的意图——嘛,像这样被嵌进大人的安排里,说气愤也气愤,不过对我来说还是系场的问题儿事件早点解决才是优先事项。自己周围被打乱什么的,是不能忍受的。



「系场同学你,记得是,从九州以外的地方转校来的呐。那这是第一次去长崎吧?嘛,虽然我也是那样……去哪儿好呢?也有哥拉巴公园一类的地方哦。吃的东西的话,虽然ちゃんぽん很有名——还有皿うどん啦,高级的东西的话有卓袱料理呐。你知道卓袱料理吗?用两个盘子——」



【*译注:ちゃんぽん、皿うどん还有卓袱料理都是长崎有名的食物,都是中国菜的改良品。ちゃんぽん、皿うどん大约是两种海鲜面,大约前者是汤面后者是烩面……吧,我也是现查的不太清楚。卓袱料理貌似是某种素斋宴席】



……啊嘞。为什么我会说到食物的话题呢。只是个校外授课而已,那么午饭什么的当然是从家里带便当去——这么一来简直是,是在说我和系场中有一个异常贪吃的角色似的。我在说些什么啊。愚蠢、可耻。真是的,完全搞不懂。



「……原爆资料馆吧。」



系场突然冒出来一句。可能是觉得如果不回答些什么的话我会不停的说下去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作战就算成功了——原爆资料馆?



「你在说什么啊,系场同学。那不是一开始就列入计划里的吗。老师发的指南,没看过吗?」



「啊是吗……那,豪斯登堡。」



「豪斯登堡?」



「什么啊。你不知道吗?」



「不……」



豪斯登堡,虽然既不需要说明也不需要介绍,是全国都很有名的游乐园、娱乐设施……但是,那个是……。



「系场同学,那是在佐世保市的哦。佐世保市的针尾岛。即使自由时间全用在这上面,光是往返就用完了。」



「呼嗯……呐,贵君。」



系场叫我。



(……贵君?)



(这种自来熟的叫法……?)



(……贵君?)



「你知道豪斯登堡,是什么意义吗?」



「嗯?啊啊,知道哦。是荷兰语的『森之家』对吧?」



「唔嗯……虽然是那样。」



虽然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但至少我的回答对系场来说是不满意的样子,系场好像烦恼似的只是摇着头。



「……呐。」



系场说道。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的感觉吗?」



「唔?」



没有太听清,我反问道。



「你说什么?忘记了?」



「忘记了……有什么,非常,丧失了不能失去的东西的悲伤感,最近总是这么觉得。有时候会好像想起来了,但是那是绝对不是手能够到的事情,丧失是一直那么丧失着,忘却是一直那么忘却着。总觉得,虽然说不好,虽然无法用语言表达,对,心里——」



「心里——」



突然,好像开了个洞似的——



(忘掉了?)



(把什么?)



(忘掉了?)



(把谁?)



(忘掉了?)



「……不是错觉吗?」



我说道。



「这么说的,小孩儿里面好像有不少呐。叫做既视感……法语的话是Déjàvu。这么说可以吗?虽说是预知能力的一种,但是超能力啦魔法啦,这种东西是不存在在这世上的,所以一般想来,只是大脑的错觉而已哟。系场同学只是因为刚刚转校,情绪不安听而已。」



「……」



系场暂时沉默了。然后,



「贵君,没有吗?」



这么说道。



「什么,忘记了的事情。」



「没有哦。」



我自信的回答道。



「我从出生到现在的十年间,经历过的事情全都记得。」



「是吗……」



对带着好像不满的表情的系场——我,虽然不是准备好的下文,「而且」这样,又加上了一句话。



「忘了的话,再想起来不就好了嘛。」



「……是呐。是那样吧。」



说着——系场,向天空上望去。保持了一会儿那个姿势之后,「哪里都行。」这么说到。



「哪里都,跟着去到贵君喜欢的地方去,我想那样就好了。」



「啊啊——我知道了。」



嘛,这样啊。虽然说了趁早解决系场的事情是优先事项,但是这也不是着急就能好转的事情。对待这种事情着急是最要不得的,这个道理我从经验上相当明白。结合包括今天在内的至今为止的触感来看,幸运的是,至少不是那种难以解决的问题。那么只要小心处理就行——对了,目标定为这个月内就很合适。



「再见,系场同学。」



「拜拜,贵君。」



我从系场的脚下钻过,经过校门,到了小学的外面。比起她对我用贵君这种自来熟的称呼,我总觉得反而是我对她使用系场同学这种对外人的礼节样的称呼更为不自然,这真是不可思议。就算是同班同学,说到底也只是外人而已,所以那种事情明明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寂寞呢。











以旁人无法区分程度的小跑回到家里的时间是,四点十五分。和在贺说话的时间还有和系场说话的时间,看来可以计算为都找回来了。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玄关的门,和在走廊上拿着吸尘器的绊的目光交汇了。正确的来说,是和连吸尘器都用不好,弄的乱七八糟的绊的目光交汇了,也许应该这么说。



「……你在干什么啊?」



「啊……啊哈哈,你回来啦。」



明明刚被看见了糟糕的地方,却豪爽的笑着掩盖似的把吸尘器藏在了自己背后,绊对我说道。



「你在感什么啊?」



「哎呀这孩子真是的,一开口就是这种话。既然回来了,就该说一声我回来了一类的啊。」



「我讨厌那个。不知怎的有很强烈的不要说我回来了的气氛。比起这个,快回答你在干什么。」



「嗯?啊哈,不,吸尘器果然很难用呐。因为我是跟不上时代的人,果然,不是扫帚就不行。而且还必须得是竹扫帚呐。」



「如果用那种东西扫走廊的话,会划伤走廊的,所以没办法不是吗。好好的一个大人,吸尘器一类的给我用好啊——我马上就要出门了。」



「嗯?啊啊。」



绊歪了歪头,然后,我还什么都没说,她就马上理解了。



「是吗,是要去水仓同学家吗。去探视。」



「和探视有点不同呢。」



因为脱鞋也很麻烦,我只是把书包拿下来,放在了鞋柜上。



「我记得厨房里有人家送的日式点心。如果绊阿姨没有吃掉的话应该还在那里。请给我拿来。」



「你爸爸不也可能吃掉吗?那个人最喜欢甜食了。」



「不管是不是甜的,那个人应该不会吃别人送的东西吧。快点儿拿来。」



「自己站着不同支使父母这句话简直就是为了你创造出来的,真是的。」



绊这么说着,「啊,是是,就在那儿等着吧。」这么说着,拖着吸尘器,走向了厨房。



「……但是,哎呀哎呀。」



原名,折口绊——三年前,因为和我的父亲结婚而改了姓,现在是供牺绊,不过她,已经是我的第四个母亲了。做我的父亲,供牺创嗣的对象这种工作,也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现在看来,好像还算顺利。但毕竟已经是第四个人了,虽然还没有到腻烦的地步,不过也有点儿厌倦了这种事情了,对叫她母亲还是有些抵抗。而且『绊阿姨』这种称呼是第一次见面时这么叫的,那之后也就继续这么用了——不过她的方面好像完全没有照顾到这种事情的样子,一直都很自来熟。



(自来熟?)



(对什么?)



(自来熟?)



「来。拿来了。是这个吧?」



「谢了。」



我从回来的绊手上接过了用包装纸包起来的长方形的盒子。这么大的动议看来放不进包里只能就这么拿着了。尽可能轻装上阵,是我的思考方法。



「是什么呢,那个。Castella?」



「是金锷焼啦。不是说了是日本点心嘛?Castella哪里是日本点心啦,绊阿姨。是葡萄牙的吧,那个。」



「哎?但是那不是长崎的名小吃吗?」



「那不是从出岛传进来的吗?」



「呼嗯……」



绊看起来感到很无聊,撅起嘴来。且不管是不是『好好的』一个大人,但明明已经到这种年龄了,却还觉得这种孩子气的行为适合自己这方面,这这个古人让人不愉快的地方——不过嘛实际上,还是挺适合的。



「这么说来,创贵,是要去长崎?」



「绊阿姨的记忆力总算是觉醒了呐……对。是下周的事。那么,土产的话就买Castella好了。」



「长崎呐。」



总觉得——绊意味深长的重复着那个地名。



「会到,哪里参观?」



「虽然有很多地方——不过基本上是在和平公园。」



「呼嗯——第二次世界大战吗。原来如此呐。虽然我觉得小孩子的阶段不去学习这种好像是世界的阴暗面的东西也可以。」



「小孩子阶段不知道这种事情的话,没法长成正经的大人吧。就像绊阿姨这样。」



「真是失礼。而且还是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话。我可是最喜欢『萤火虫之墓』一类的哟?你知道我哭得有多厉害吗?」



「反正看的也是动画版吧。」



「哎?还有不是动画版的吗?啊啊,好像漫画化了。」



「……我走了。」



这么说着,我转过身,握住了玄关的门把手。「啊,喂,等一下,不是还在谈话中吗?」之类的系的声音被我无视掉了。在和绊进行这种连基本的意义都没有的对话,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出门。



「啊真是的。讨厌的小孩儿。那,什么时候回来?也要做晚饭的安排,也是要做的哟?」



「在门限之前就会回来了。晚饭在和平常一样的时间准备好就行了。反正,创嗣先生回家会很晚吧?」



我的父亲——供牺创嗣。佐贺县警的干部——和绊不同,是和我有着血的羁绊的真正的父亲,但是虽然说不出为什么,无法单纯的将『父亲』这个称呼说出口,他就是这种男人。



「会晚。」



「那,和平时一样的时间就可以了。」



「你想吃什么?」



「卓袱料理。」



「哈?」



「开玩笑的。你要是能做好咖喱的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我就这么走出去,钥匙还挂在门上。不过绊就在旁边,所以这种事情就交给她好了。反正她是将这种事交给别人就不放心,一定要自己做的。



(……将什么?)



(奇怪……?)



(……将什么?)



「……真是的,那是个母亲的样子嘛,真受不了……」



简直,不就是朋友关系嘛。而且,还是相当要好的朋友关系。和血缘没有关系,总之要是至少展示出一点儿大人的威严的话,我这边也好应对了,但是绊采取那种态度,要我这边妥协,实在是太羞耻了,做不到。



「真是,哎呀哎呀。」



想着真有会称呼她为母亲的一天吗,我打开门,转向下一个行动,完全切换了思考。



(……母亲?)



(称呼……?)



(……母亲?)



走向的,是两年前左右刚刚建成的咖啡馆。两层的建筑,风车样式的别致咖啡馆。没有店名这一点,特别独特。就算这么说,虽说是理所当然的,才十岁,上小学五年级的我,对咖啡什么的,可没有特地跑到专门的店里去喝的嗜好。对于自动售货机里卖的罐装咖啡,虽然喝还是会喝的,不过有选择的余地的话还是会选碳酸饮料的。那么要说为什么现在我会前往咖啡馆呢,那是因为,这个建筑物作为咖啡馆的同时,店面的上面也是有人住的房子。门口上——写着水仓这个姓氏。那是去年和我同班的某个学生的名字。全名是——



(……水仓?)



(名字……?)



(……水仓?)



叫做水仓莉丝佳。



(莉丝佳……?)



(……水仓?)



(莉丝佳……?)



(水仓莉丝佳……?)



水仓莉丝佳是,在和我同班一年之前,也就是三年级的时候,转学到我们小学的女生。既是转学生又是问题儿这方面,和系场一样,所以我看见系场的时候,虽然把她和水仓重叠起来了——但要问比较起来那边的问题更为严重的话,这个对决无疑,会以压倒性的巨大差距,有水仓获胜吧。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水仓从最开始就根本不去上去。话句话说就是拒绝上学——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对,不上学的家伙。所以,虽说是同班的,我和从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不上学了的她,几乎没见过面。但是,现在,就像现在被班主任拜托系场的事一样,当时的班主任也吧水仓的事托付给了我——为了给她送讲义、劝说她去学校,以每周一次到每月一次之间的频率拜访她的家——这个咖啡馆。到了五年级的现在,水仓,按分配来讲和在贺是同班的——也就是说和我在不同的班级。所以客观上来说,我和她,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联性,我也没有任何像这样拜访咖啡馆的理由了也说不定——但是,这是,怎么说呢,已经坐上船了。像这样,做到半截的事情没办法扔掉,到底是我的长处还是短处呢,我也有些烦恼。不过实际上,我想可能是一长一短吧。



「但是……说真的,闹不明白啊。」



为什么水仓对上学这件事,这么讨厌呢。特别是也并没有听说过被欺负了一类的事情——至少限定在去年内,我当班长的时间里,应该并没有那种事情。不,在我当班长或是有没有被欺负以前,她就不来学校了,所以这种事情在逻辑上不合理。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吗……不,比起讨厌来说,简直是厌恶像学校一样的东西,我是这么觉得的。好像有其他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似的。



(必须要做的事情……?)



(……什么是?)



(必须要做的事情……?)



「也许是不同种类的人类呢……」



什么的,这种放弃的念头,有时也不是没有——比起是上了船了也许只是惰性而已——又或者是妥协方案或是这种方案也说不定——但是,继续这件事中是有意义的,我希望这样认为。这个行为被之前说过『探视』的绊,曾经以「这样的不是伪善吗?」之类的,对她来说很少见的,像知道的样子评论道——仅仅是将那句话强烈否定的诚心诚意,作为根本,在心中,绝对的不存在不行。



(……不存在不行?)



(绝对的……?)



(……不存在不行?)



到达了目的地的咖啡馆。门是自动门。但是因为是感知体重来开关的自动门,因为我那轻的,被在贺成为纤细的身体,陷入了为了让它打开而孤军奋斗的窘境。跳了三次以后,天岩户终于打开了



【*译注:天岩户:日本神话中太阳之神天照大神躲进了天岩户里不肯出来,世间一片漆黑。众神费了很大劲才把她引出。】



「欢迎光临——哦呀,供牺大人。」



进去的时候——柜台的里面老板,发出了这样的声音。稍微上来年纪的,管家打扮的,白发男性。不管怎么说,对视这类店的老板的感觉,简直像画里画的一样。虽然现在是习惯了,不管最初看见的时候,对这种过分的样子甚至感到了战栗。连我,都。但是——以店内来说,并没有与之相应的,那种风格的外表。内部装饰根本没有平凡这个意义,不如说,装修的太过了。但是,在这个装修过头的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来这个店里的一年多——我从未,在这个店里见到过普通的客人。



「……」



不,不如说这样子,对于有嗜好咖啡这种兴趣的人来说,也许才是好的。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不管咖啡这种东西,不是适于在喧嚣中享受的吧……就算这样,我想一个人都没有,还是有点儿问题吧。是这个城市里面没有行家吧。要是那样的话,还真是寂寞啊。



「水仓同学,在二层吗?」



「是——非常抱歉。」



「没有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哟。这个,虽然想方便的话交给您就好了——」我将手里拿着的盒子,在胸前打开,把金锷焼展示给老板看。「果然,还是我直接拿上去更好吧?」



「嗯,那就拜托您了。」



对待像我这样的小孩儿,用像是对待上级的人物似的,规规矩矩的回答的老板。这样如果做过了的话会反而酝酿出讨厌的假装殷勤的感觉,但是丝毫没有让人产生这种感觉就是这位老板的高明之处。这些都是常年的经验或岁月的沉淀的结果吧。我是学不来的。



「一会儿需要帮您准备饮料吗,供牺大人——」



「啊,不,不麻烦了。我不久就会告辞的。」



话说回来,在不用说橙汁,连砂糖和牛奶都没有摆放着的这个店里,要说我喝的东西,就只能从水和开水里二选一而已。在回去的路上使用自动售货机还更像样一点。



(……自动售货机?)



(什么来着……?)



(……自动售货机?)



「那,我先失礼了。」



很熟悉的别人家这句话,虽然不太喜欢使用俗语,就说的是这种场合吧。我打开店的深处的门,走到里面,脱下鞋爬上了楼梯。爬上去就是水仓的房间了。



「喂—。莉丝佳同—学」



叩叩的,轻轻的敲门。和往常一样没有回应。那么门是锁着的这件事也,用不着确认就知道,是和往常一样锁着的吧。我就在木地板的走廊上,直接,坐了下来。然后,「哎呀哎呀」的,轻轻地,但是用能听到的声音嘟囔着。说是能听到,不过门的对面,多半还是听不到吧。只是说着自己能听到的,哎呀哎呀。



「我带来了金锷焼哦。你不吃吗?」



「…………」



门的那边,虽然没有回应,但是,确实有气息。我立刻,说个不停。



「是不知道那里送给我父亲的贡品——因为有两盒,我吃了一盒。很好吃哟。水仓同学,之前说过讨厌干巴巴的点心,不过这个应该没关系吧。」



说话间,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但是,那之后没有动静。是在警戒着吧。我无所谓——简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声音一样继续不停地说着。



「好像最早是叫做银锷焼的样子呐,这种点心——也不知是哪个家伙爱好虚荣,把银换成金了呢。听着就比银锷焼更有高级感了吧。只是简单的形象操纵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咔啦,正想着是不是有这样的声音——从微微打开的门的缝隙里,伸出了一根细细的胳膊。简直是皮包骨头,真的非常细的那个胳膊上,带着手铐……手铐的两个环一起封闭着套着的——无疑,是水仓的胳膊。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手腕上,像手镯似的,戴着那个手铐。



「……那个也是这个也是,都是天岩户啊。」



简直跟芝麻开门的感觉似的,我这么感慨良深的嘟囔着,将用包装纸包着的那个盒子,递给那个右手。一抓到盒子的一端,那只手,察觉到了靠近的人类的气息,就像警戒心强的山猫那样,立刻缩回了屋里,紧接着门也大声的关上了,作为粗暴行为的压轴,那个锁又被锁上了。



「真是的……」



就算暂且不说礼貌的问题,空着手来就不会是这样了啊,怎么回事啊,这是……现在在贺的班级的班长,有好好做事吗……虽然是多管闲事,但是还真担心。明明都换了班级了还在做这种事,这件事可能的话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所以对在贺也用『俗事』糊弄过去了,不过下次,要不要像这样假装不知道确认一下呢……。



「好吃。」



这样,过了一会儿,门的对面——传来了嘶哑的,口齿不清的声音。看来我拿来的金锷焼,挺对水仓的胃口似的。



「也许会更好吃的是,把这个泡在砂糖水里面。」



「别做那种恶心事。而且,这对制作人也很失礼。」



「唔……」



哼了一声,然后,沉默了。对话总之是无法继续了。比起像系场那样拒绝交流的,水仓的情形,给人一种交流的能力不足的感觉。用词也总觉得奇怪——典型的,和别人交谈的机会少的人的症状。



「水仓同学——这种生活,到底想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吃了甜的东西的时候的水仓,总之心情还不错——交流不能的她,反过来说,拒绝他人的技术也好伪装感情的方法也好都不知道。控制感情也做不到。所以,要想说什么的话,就要趁吃了送去的金锷焼,心情好的现在。



「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想做的也做不了吧——不,那个,水仓同学也有各种各样的隐情吧。但是,因为这是谁都有的——所以也不能说学校就是绝对的。但是,你不觉得和别人好好相处是必要的吗?」



没有回应。没关系。继续。



「因为人类是群体活动的生物——所以在小孩子阶段不这样习惯的话,以后会很辛苦的。所以啊——虽然现在也许没关系,不过水仓同学应该也不是不知道吧?不可能永远这样都关在房间里。现在,正是现在是小孩儿,也许大家会照顾你——但是如果不是这样,水仓同学大概,不出三天就会死了吧。」



没有回应。没关系。继续。



「即使这样,水仓同学还是,讨厌人类吗?讨厌活着吗?这样,没有可以说出来的容易理解的理由?不知怎的就是讨厌?如果是这样的话——要重视交朋友啊。」



没有回应。没关系。继续。



我,和水仓同学,虽然隔着门,但能像这样一直说话——在班长和不上学的学生这种社会性的关系以上,我想还可以构筑别的东西……不过这样认为也许给水仓同学添麻烦了。「



没有回应。没关系。不过——已经无法继续了。时间到了。差不多到了她吃完金锷焼的时候了吧。她吃东西总之就是很快。虽然还有一点余裕,但那个余裕是,剩下了干别的的余裕。真是的——要是拿再大一点的盒子装的点心来就好了。那个金锷焼,稍微有点时间不足。



(时间……?)



(……时间?)



(时间……?)



嘛,这种事情,是至今为止一直在重复的事情——这么做着,被说成惰性也好被说成伪善也好,这些话里,也不是没有真拿你没办法的感觉——但是,今天是怎么回事,再有一点时间的话,或者是好像有只能说到这里的模糊的预感——是错觉吗——这种感觉真少有。嘛,这也没办法——人类,天生就会放弃。下面的就转到单纯的联络事项上吧。



「可能已经,从同班的人一类的那里听说到了——下周,要去长崎哟。是校外授课。水仓同学,是长崎出身吧?是有豪斯登堡的那个,佐世保市吧——」



「……嗯」



总算,有回应了。不方便的时候就闭上嘴不回答,这种姿态也是她以往的态度。所以首先这对水仓来说,不是特别不方便回答的问题,可以这么判定。嘛,就是这样。



「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班的了,也不会不讲道理的说让你来,但是反过来你要是不去的话,我想可能可以买到什么你想要的东西,今天就是为了听这个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