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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 早蕨刃渡(2)(2 / 2)


「────谢谢你杀了我。」



这样一来────终于,我也可以轻松了。



双识的脸上浮现出发自心底的轻松表情,刃渡面对这样的双识感到有些不快,用如同看到令人恶心的东西一样的视线注视着双识。那种视线已经很难说是冰冷的,那是毫不掩饰生理上的厌恶的眼神。



事实上,刃渡是不会明白的吧?彷佛渴求着死亡的双识,他话中的真意到底是什么。要说是濒临死亡的败者还不服输,这未免也太大费周章了吧?



「多么丑陋────真是太糟了!我可不是想让你带着如此安稳的表情死去────所以出其不意的攻击你的。」



「呜呼呼。你想让我带着悔恨死去吗?真是坏心呢!────遗憾的是,这就是『零崎』和『匂宫』之间决定性的差别。」双识不顾说话时口中渗出的血液────继续说道。「或者应该说正是因为你用了这种手段,我才能『安稳』────我的家族是不可能被这样的胆小鬼打败的。」



「────────!」



双识咧嘴笑了起来。



「要是和像『她』那样的怪物为敌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拼命活下去────要是像你这种程度的话,『零崎一贼』中的『任何人』都能轻松战胜你。对了,你说我『妹妹』要被剃真君给杀了,是吧?那是不可能的。夸大妄想也该适可而止。现在,我很笃定!会被像你这样的胆小鬼的弟弟杀死的人────就不是我的『妹妹』了。」



「────够了,不需多言。」



刃渡说完,就盘腿坐了下来。和双识保持着大约三公尺的距离,双方都不在对方武器的攻击范围内。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早蕨刃渡和零崎双识对峙着。



「那样的话,给你致命一击的事────就让给我弟弟剃真来做吧。那家伙对于『零崎』可是恨之入骨────因为剃真对于弓矢的执着心可是非同寻常的。只要杀了那个丫头,再杀了你,弟弟的心情也会好转吧────不过,那要以你到那时还活着为前提。」



「要是我还活着的话……吗?」



「要是让我看到你有多余的动作,我就立刻杀了你。」



「可以的话,就让我这样安详地死去吧────可是等会儿会来这里的,可是伊织妹妹哦,没关系吗……?」双识说道。



刃渡沉默不语。



左手腕不能动了,右手腕不能用了。



左脚不能动了,右脚的话────



────不行啊。双识清楚,单靠一只脚再怎么样也不是刃渡的对手。对方似乎也构思了许多『策略』的样子,就算不这么做,对于刃渡的话,就算双识在万全的状态下,也是势均力敌,必须陷入苦战吧?地利,人质的有无,即使把这些都排除在外,刃渡还是有相当的本事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不管有多少『策略』,也不可能像这样干净俐落地取得胜利。



这一点他们自己也明白吧?



即使这样,他还是玩弄这么多策略是因为────



『零崎一贼』是集团啊。



对方被逼得走头无路了。



这里还有可以依靠的家人们。



这个差异。这个不同之处。



就算双识死了────消失了,至少还有二十多个人可以继承他的遗志。



所以他完全不畏惧死亡。自己就算死了也会后继有人────



一定,不会就此结束。



「────哎呀哎呀。」



双识以刃渡无法听到的低声嘟哝道。



想起了那个────戴毛线帽的少女。



伊织妹妹。



虽然还有很多东西想要教你────但是看来我的人生就到此为止了。



你────别过来。



快逃。你逃走就行了。



或许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逃。



我已经────走到尽头了。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看来他就在这附近,去和我最终还是没能找到的弟弟相会吧────去走别的路吧。如果是人识的话,不会强行把你拉入『零崎』的。只有可爱这一个优点的小鬼,而且还是让你偏离日常的元凶的可恶小鬼,绝不是个坏人。



伊织妹妹。



你还有许多可能性。



你是────希望啊。



拜托你了────



不要再杀人了。



「────嘿。」



双识脸上浮现出不像自己风格,自嘲的笑容。



「一直很想有个……妹妹呢────」



◆ ◆



林中有个身影正在奔跑。



「────呼、呼、呼……」



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但是仍然一心一意地在林中奔跑着的身影。就像有明确的目的地,用毫不迷惘的脚步,在树木密集的林中拼命的跑着。



「────呜,呜呜……」



脚被潮湿泥泞的地面绊了一下,凄惨地摔倒了。就像被『时宫』的『结界』封住一样,这片树林的空气似乎想要阻止身影前进。



「────呜呼呼。」这个人一边笑着一边站了起来。



那个身影────是早蕨剃真吗?



为了跑到哥哥的身边,为了给零崎双识致命一击而在奔跑的是剃刀手的身影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



身影的头部戴着红色的针织帽。



被自己鲜红的血染红的水手服。



右手腕上,手腕的前半段已经不存在了。虽然用橡胶细绳一样的东西封住伤口来止血,但是止不住的血液还是滴滴答答地不断从伤口流出。



另一侧的手也不能说没事,五根手指的指甲全部被剥落了。可是她并没有因为手上的疼痛而在颤抖,而是使出了全部力气,紧紧地握着匕首的柄部。



是无桐────伊织。



「……呜呼,呜呼呼。」



在掸去了黏在裙子上的泥后,又跑了起来。果然没有一点迷惘,就像有明确的目的地一样。



目的地是────



当然,不是树林的外面。



没有去那里的理由。



「呜呼,呜呼,呜呼呼────」



奔跑着。奔跑着。稳稳地往前跑。



不屈服、不害怕、不退缩。



不别开视线、不转开脸。



没有什么好逃避的了。



拖着那个柔弱、即将毁坏的身体。



「等着我啊,哥哥────」



◆ ◆



然后,早蕨剃真这边────



在拼装的加工小屋内,一个人,仅仅一个人,就像是发呆一样直直地站着。



右肩上,大量的血液没完没了地往外流着。不快点止血的话,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就算不死,这样下去也会失去意识的吧。



但是他却连动都不动一下。



身边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只手掌。



那是伊织的。



是他亲自切下的,无桐伊织的手。



「…………」



切断的瞬间,她发出了惨叫声,就像发狂了一样,在剃真旁边疯狂扭动。手腕前面都没了,这是当然会有的反应。虽然看到了伊织痛苦的样子,可是剃真心里的愤恨却没有减少。完全无法平息下来。完全没有满足。远远没有要停手的感觉。剃真端正了一下身体,正当他准备将伊织另一侧的手腕也砍下来的时候────



锋利的刀刃从天而降。



「……」



正确的说,是刺在天花板梁上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伊织从剃真那里得到的,后来被剃刀打飞到上面去的。



本来应该是深深地刺在梁上的────可是伊织用她的手、脚、身体,总之尽一切可能拼命的挣扎晃动────结果匕首就从屋梁上掉了下来,似乎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这把刀刺入了剃真的肩膀。



可以想像肩膀的肌肉截断裂开的样子。



「────难以置信的『幸运』啊。」



剃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幸运。『那是』就和自己上次在大厦屋顶上,和双识战斗时『逃走』一样────并不是什么幸运。



这是在穷途末路的极限状态中残存下来的『资格』。



可存活和命运有关的『资格』。这是伊织所拥有的。



与剃真相比……伊织被选上了。



是的,她是被选上的。



对于没有选择权和决定权的她────那或许可以说是,被选上或被决定的,这样的意思吧。



「────然后『零崎』。」



虽然看起来像是伊织无法忍耐指甲被剥去的疼痛和绝望的状况,然后发狂挣扎────可是甚至是这样的行动也是『杀人』的手段。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远远超越了『时宫』的可怕。



已经,对付不了她了。她────比Mind Render更加棘手。在那个高架桥下击退Mind Render的────并不是她的指甲。



是那种存在。是那种才能。



真的────无计可施了。



「见识到了那样的『才能』────见识到了那样的『存在』────确实我的程度来说,只能说是『不合格』吧。」



嘟哝了半天终于开始行动的剃真。



右手动不来了,看来肌肉、肌腱啊、神经啊,都被成排的切断了。看来以后右手不能再用了。算了,跟『杀人鬼』、跟『零崎』为敌,光是能存活下来就已经是侥幸了。



他想要拾起落在地上的长刀。



这家伙跟随了我很多年了,某种意义上说,已经超过了兄妹的伙伴关系。怎么可以在这里放手呢。但是这只手,已经不能再干『杀手』这个职业了。



这么想着,不可思议地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真的────可以不用再杀人了吗?



对啊,我和『零崎』是不一样的。



和伊织或是双识都不一样。



只是想死的话死了就好了。



想杀人的话就杀人────不想杀人的话不杀就好了。



如果无计可施的话────



就不需要再做些什么了。



无可奈何的是,就让它继续无可奈何,放着不管的话,事情说不定会好转。至少,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罢了。



事物原有的模样。只要接受事物原有的模样就好。



若是用基准衡量────只会吃尽苦头。



接受事物原有的模样。



这么一来,就可以选择了吧?



也能够学习了吧?



总有一天────会发现解答的吧?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的事。



「呐,弓矢────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正当早蕨剃真有些哀伤地叹息的时候。



吱呀的一声,小屋的门打开了。



是谁啊,一边问着一边转过身来。



难道是伊织回来了吗?还是Mind Render终于找来了?



也有可能是两个人一起来了。



不对,是将那两人打败的哥哥,早蕨刃渡吗?



「……呦。」



────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而是一身奇妙的打扮的,少年。



身高并不高,将长长的染过色的头发绑在身后,仔细一看,耳朵上戴着三个耳环,用手机上的吊带装饰在上面。与此相比,比什么都来的吸引视线的是,隐藏在时尚的太阳眼镜下,纹在脸上的────不祥的刺青。



「我好像迷路了,可以的话想请教一下────不过,可不是叫你给我讲什么人生的大道理喔。」



脸上刺着刺青的少年说着,「哈哈」地笑了起来。



但是剃真对于这样的玩笑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根本笑不出来。



左手更用力地握住了剃刀。



这家伙、这个少年。



是────『零崎』。



「其实我正在寻找哥哥,根据目击者的证言,大概是在这片森林公园之中吧。真是有够像迷宫般的一片树林呢!真让我为难啊────感觉就好像记忆卡正在存档当中似的,这种状态根本不能把东西拔出来。」



「………………!」



「啊、难道说你也迷路了吗?啊、啊、啊,别一副这种表情嘛!还是说,这个伤是,摔伤的吗?血都流出来了,让我帮你看看吧。我可是很擅长止血的。」



脸上刺青的少年一脸轻松地说,往小屋踏进一步。



到刚才为止的平静的气氛,就像一阵雾气般瞬间消失殆尽。不断涌出的杀意。蠢蠢欲动的杀意,躁动不安的杀意。就像自己也变成了『零崎』────猛然涌出的、无法停止的杀意。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零崎崎崎崎崎崎……」



飞扑上去。单手挥舞着那把大剃刀────剃真向脸上刺青的少年飞扑了过去。两者之间的距离小于三公尺。距离再缩短一公尺的话,刺青少年就在剃真的攻击范围内了。



杀。杀。杀。



杀!



「……真是危险呢。」



这么说着,刺青的少年并未动一下。



至少,看上去像是没有动。



但是剃真却────



刚移动了十厘米就停住了。



不对,正确地说并没有停住。



被切断的头,被切断的左手,被切断的右手,被切断的胸部,被切断的左脚,被切断的右脚,被切断的右手的五根指头,握着长刀的左边的五根指头也根据惯性定律,并没有马上停下来。



只是生命已经停止了。



无能为力地────停止了。



在脸上刺青的少年面前,一个一个地,有秩序地,早蕨剃真的身体零件掉落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把你杀了耶,杂鱼先生。」



就像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少年俯视着他。



「这武器真是杰作啊!这个……叫做『曲弦线』哦!」仔细看的话,刺青少年周围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就像布满极细微的线条一样。「如果我来用的话,射程距离大概在三公尺左右吧……厉害的家伙的话甚至有十到二十公尺的样子吧。」



然后,脸上刺青的少年在那里,注意到掉落的身体零件中多了一只手腕。一共捡到了三个手腕,把这个看来这像是别人的东西留着,剩下的都扔在地板上。



「嗯……?女人的……右手腕吧?」



刺青少年好像很感兴趣似地注视着这个手腕,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这只手腕上指甲一枚都没了,看来是被别人硬生生地拔下来了。同时还确认了散落在地板上的十枚指甲。



「那么,就是那样吗。看这个拿剃刀的小哥的肩部的伤,是战斗过的痕迹吗?虽然手腕被砍断,但还是勉强获得胜利的『女人』……和我擦身而过,从这里逃走了?」



刺青少年一边歪着脑袋像是发牢骚似地喃喃说着,一边以一副随意的态度将那个手腕放进背心的口袋里。



「可是刚获得『胜利』,有理由需要马上逃走吗?嗯……不对,不一定是『逃走』。也就是说,对那个女人而言,这个小哥并不是『终结』────还有『必须打倒』、『必须战胜』的对象吗?或者是────还有『必须要去救』的对象吗……?」



脸上刺青的少年鼻子哼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有血的气味的地方就有大哥。我再不快一点的话────昨天已经好几个人了……好几个人都被干掉了,一个不小心,就要被那个『杀人鬼克星』追上了。那么,快点行动吧。」



看来这是这只手腕的主人的痕迹,刺青少年沿着等间距落在地面的血痕,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小屋,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回身去,然后向着散落在床边的拿剃刀的男人被分解的尸体望去。



「────这么说来」



他疑惑地说道。



「突然叫喊着我的名字,冲上来杀我的小角色,从这点来看,似乎知道我的事情的啊……可是,是谁啊,这家伙?」



(早蕨剃真────不合格)



(第八话────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