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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样是茶道的座礼,你再怎么礼貌求人也没用吧?哈哈!」



忍野快活大笑。



不过他的夏威夷衫,再度满是抓破的痕迹——而且是至今最严重,象是同时对付一百只猫的凄惨模样。



明明不是能够露出笑容的状况。



「啊~因为我是参考某个茶道社国中生的姿势……或许是我记错了。」



「你曾经让茶道社国中生向你下跪低头?这种癖好真危险。」



「我并不是喜欢才这么做。」我如此说着。「何况比起叫人下跪,我比较喜欢自己下跪。这五天过得好充实。」



「哼,所以就得到妖刀『心渡』?真是了不起……吸血鬼小妹会改变心意,也令我大感意外。总之,就让我恭喜你一声吧。」



忍野如此说着。



但是听起来并没有祝福的感觉。



完全没有。



但即使如此,他应该不是随口说说。就我所见,他确实处于束手无策的状态。



忍野已经不会以专家身分,把我所做,我想做的事情——当成妨碍了。



绝对不会。



「班长妹的双亲……」忍野以无关紧要的语气如此说着。「已经出院了。」



「咦!这样啊……」



我感到惊讶。



当时他们衰弱成那样,我原本以为还要很久才会清醒……慢着,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换句话说,他们将再度回到——没有羽川房间的那个家。



这代表着一件事实。如果障猫再度回去换衣服,并且撞见他们……



「然后,我有稍微和这对父母谈过。」



「啊?」



「我在他们即将出院之前,趁着与障猫交战的空档过去探视。原本想说会得到某些线索,可惜并没有。」



「…………」



我向吸血鬼幼女跪拜的这段期间,忍野居然还做了这种事……不,听到这番话就觉得,拜访障猫的第一波「受害者」打听情报,对忍野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程序,理所当然的手法。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种做法罢了。



要我向羽川双亲打听情报?向羽川双亲交谈?



不可能。



我不想听他们说话,甚至不想看到他们。



「这对父母,对于自己的女儿一无所知。不过这段时期就是这么回事吧?毕竟是孩子最难相处的年纪。」



「……那个家伙的家庭环境很特别。」



「我想也是,这我明白。虽然完全没有得到与障猫交战的必要情报,不过相对的,我听到一段有趣的往事。」



「有趣的往事?」



「是啊。当时他们刚清醒,大概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不小心说出来吧。他们似乎把我当成医生了。」



再怎么半梦半醒,也不可能把身穿夏威夷衫的邋遢大叔误认为医生。



所以应该是忍野刻意这么说,让我有所误解。



「你听到什么样的往事?」



「这位爸爸殴打班长妹脸蛋的往事。」忍野维持着毫不在意的表情,象是真的当成笑话般如此说着。「这位爸爸火冒三丈,以成年男性认真起来的臂力,毫不留情狠狠打下去,力道甚至足以被镜框割伤,就这样打下去。当时班长妹好像被打到撞墙,毕竟班长妹的体重是轻量级啊。」



「…………」



这不是会令人想具体知道的往事。



何况是从打人的角度描述。



我甚至不愿想象。



「班长妹用力撞上墙壁,痛得蜷缩了好一阵子。阿良良木老弟,你猜后来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当然就是……」



「被父亲蛮横不讲理这么殴打,班长妹甚至没发出任何叫声,就只是蜷缩在地上,你猜她接下来做出什么举动?」



我无法回答。



并不是不知道答案——看到忍野的表情,并且回忆羽川翼这名女孩的作风,我已经得知这件事情的后续与结果了。清楚到令我抗拒的程度。



真的是——只能绝望。



「『爸爸,不可以这样。』」



忍野如此说着。



明明不像,却模仿羽川的语气。



「『不可以打女生的脸』——班长妹面带微笑说出这句话。」



「…………!」



我听不下去。



这是……这是被父亲家暴的女儿会说的话?



居然是这种话?



「很恶心吧?善良程度简直是骇人了,也难怪这位爸爸会更加生气反覆殴打。要是班长妹出生在邪马台国,这样的圣人风范几乎足以成为卑弥呼的继承人。老实说,如果我有这种女儿,我也会打。真恐怖,比怪异还要恐怖,真够恶心。」忍野收起笑容,以唾弃的语气如此说着。「所以我觉得,班长妹对父亲带回家里的工作插嘴,只不过是一个契机。即使没发生这件事,这位爸爸——包括妈妈,应该也一直很想打班长妹。」



「想打?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与母亲,会想打女儿?



「应该是只把她当成怪物,没当成女儿看待吧,就象是被迫抚养一个妖怪长大的感觉。自己儿女被怪异掉包的鬼故事很常见,不过以这对父母的状况,班长妹甚至不是他们的女儿……」



「……忍野,这是怎样?」我打断忍野的长篇大论。「你站在……他们那边?」



「我没有站在任何一边,我中立。真要说的话,这只是看法。班长妹有班长妹的看法,双亲有双亲的看法,我们第三者并不知道哪一边正确——不对,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确的一边。没有对错,只有理由。」



这番话没有反驳的余地。



「以最简单的文字笑话来形容吧,班长妹把双亲扔给阿良良木老弟的同时,也把良心扔掉了。可惜一点都不好笑——哈哈。阿良良木老弟是班长妹的朋友,或许会站在班长妹那一边,不过这对父母的朋友,也同样会站在这对父母这边,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确的一边。」



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确的一边。



忍野重复了这句话,执拗到烦人的程度。



这才是——正确的。



没有正确的一边——才是正确的。



然而……



「即使如此,羽川依然是……正确的。」



「所以才恐怖又恶心吧?」我努力挤出这句反骏,忍野却轻易骏倒。「为了维持生态系的平衡,我这次工作的立场站在班长妹这边。但如果真的为生态系平衡着想,我甚至认为班长妹就这样被障猫取代消失,才是最好的做法。」



「这……」



我只说到一半,无法反驳。



虽然没有完全肯定他的说法,却也没有足以否定的依据。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所以无从保护。



然而忍野,你忘了吗?



我在春假,就是因为羽川这种超脱常轨的做法得救的。



得到她的拯救。



「班长妹的双亲,当然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人,我和他们交谈就知道了。他们放弃身为家长的责任与义务,这一点显而易见。不过阿良良木老弟,我并不是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要和如此正确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想到就头皮发麻。十几年来,身边一直有个正确过头的人,他们之所以变成那种人,肯定是因为与班长妹在同一个屋檐下。真可怜。」



我回忆着。



羽川家的那块门牌。



与双亲的名字相隔一段距离,写着「翼」的平假名。



不过,至少在一开始——在出发点的时候,还愿意制作那样的名牌。



即使只有一点点,却肯定存在过。



存在着家族的……该怎么形容呢,类似原型的东西。



温馨家庭影集落得惨不忍睹之前的某种东西。



化为残骸之前的某种东西,肯定存在过。



如同现在的我因为羽川开始改变——当时的他们,肯定也因为羽川开始改变。



和羽川共同生活,造就了现在的他们。



这样的话……



「班长妹总是近在咫尺展现绝对正确的言行举止,换个方式来说,他们被迫不断认清自己的丑陋与幼稚,这是地狱,是恶梦,甚至令我想夸奖他们,居然能够忍耐十几年没有动手。」



「……不过这怎么想,都不能怪羽川吧?」



「就是得怪班长妹,她是唯一必须遭受指责批判的对象。拥有力量的人,应该自觉这份力量对周围造成何种影响。虽然不能譬喻为歹竹出好笋,不过经常有家长因为儿女过于伟大,出现人格扭曲的症状,班长妹在这方面太没有自觉了。她认定自己平凡,努力认定自己是个平凡人,付出无谓的努力,如今的惨状就是结果。」



障碍。



碰触物体就造成障碍。



碰触他人就带来祸害。



宛如恣意绽放风华——引发灾难。



「名为障猫的怪异,都被扭曲朝着这样的方向演变,这次的事件每个部分都超乎常理,一切都超乎常理,而且只有班长妹超乎常理。吸血鬼小妹这次会稍微提供协助,肯定在于敌人是班长妹,这一切那一切都是班长妹的错。」



「……抱歉,忍野。我认为你说得对,也认为我不应该对你这么说,不过请你别再说羽川坏话了。」



我如此说着。



终于忍不住如此说着。



「不然我会想杀了她。」



「这是你对班长妹的同情吗?是一般人看到路边有死猫时的心情吗?」



忍野没有闭嘴。



他不会因为我说出狠话就闭嘴。



他是个多话的人。



「坎坷出生,坎坷成长,坎坷得到异于常人的智慧——阿良良木老弟,你同情这样的班长妹?」



「……错了啦,完全不对。忍野,你也猜得太离谱了,一点都不像你。」



我把吸血鬼幼女借给我的妖刀扛在肩上——努力耍帅。



「我怎么可能同情?不幸的女生,只是用来萌的对象吧?我只是……想消除自己欲求不满的状态。」



我忍受着几乎落泪的情绪。



装腔作势——虚张声势。



「只穿内衣的猫耳女高中生让我发情了。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