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隼人回应花音的低语。



这时，在场所有人发觉了两人的气息，纷纷看向他们。



身上的穿著到处都充满夸张花边的少女抖动头上的兔耳风大发箍，开心地说：



「啊，真不愧是大哥哥你们！居然击退了那孩子！」



少女个子很矮，柔顺飘逸的金发披垂而下。再配上水汪汪的双眼皮人眼，简直就像是人偶店中所展示的那种楚楚可怜的人偶。



她的手里拿着骸骨造型的奇怪链锯。



那是她使用的解体之理——<快·升天>。



「乃亚吗？」



「呵呵呵，很高兴大哥哥还记得乃亚的名字♪几小时不见了。应该说大哥哥你们动作还真快呢。现在还是半夜喔？」



「要比速度，你们才快吧。刚才不是还在学园吗？」



「这是因为乃亚有转移魔术。」



隼人点头，心想果然没错。



魔术师这次的迅远行动，是靠<转移门>。



「再怎么固若金汤，一旦出其不意就意外地脆弱。更何况现在护树议会总部守备薄弱。」



「——薄弱？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座因果领域作乱的不只乃亚而已。鹰音和香澄也在因果领域其他地方制造骚动，而且我方直到刚才都还在攻击其他因果领域，护树议会应该也调派一些人手过去了才对。」



「咦……？」



那也就是说，不光是隼人他们先前所在的第六因果领域，其他领域也同时遭到攻击，但相对地，这样的攻势需要相当多人手。更何况其他因果领域也有悠久骑士在。不可能轻易被魔术师占领。



如果魔术师照正常方式进攻，这应该会是不可能发生的状况。



但是——



（只要有<转移门>、理术人偶以及恶魔就办得到吗……？）



没错，现在创世执行者有<转移门>，还有理术人偶与恶魔。



乃亚天真无邪地笑着继续说：



「我们手下大半是理术人偶、恶魔以及龙。事先占领容易攻略的因果领域，在那里就不怕悠久骑士碍事，能安心准备恶魔与龙，再使用门来转移，大举入侵。」



花音感叹：



「原来如此。只要事先占领某处，的确就能够尽情量产恶魔和龙，也不怕被悠久骑士妨碍。然后再一口气将它们送来这里。」



「这是乃亚积极开发理术人偶的理由，也是钻研召唤魔术的理由……一切都是为了这天。」



至今的一连串魔术与战斗，似乎都是为了这天所做的准备。



「但是，不愧是护树议会总部，实在没那么容易对付。乃亚准备的军队几乎全灭，连大哥哥你们都跑来了……这下情势有点不利呢。」



乃亚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还是保持游刃有余的浅笑，拎着链锯摆出架式。



花音和隼人也立刻摆出应战架式。



「学姐，你有办法战斗吗？」



「论疲弊这点，我想那边的小不点也一样喔——追击炎弹！」



花音毫不犹豫地发射火矢，乃亚用链锯将之砍断。



解体的火焰发出微弱声响，在空中咻地消失。



「哦，别误会。乃亚已经无意战斗了。而且那边的大哥哥似乎还有余力呢。」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乃亚身后突然出现散发着以太色光芒、宛如门的物体。



那是之前在试炼洞窟也看过的<转移门>。



「乃亚一发觉大哥哥你们来到这里，马上就请人来接乃亚了。俗话说有备无患吧？所以～」



门应声打开，从里面出现了大量的恶魔与理术人偶。



合计约有三十只吧。



它们浩浩荡荡地爬出来，缓缓包围隼人他们。



「哈哈哈……原来如此，你这家伙还真狠啊。」



乃亚淘气地微笑着说：



「那么，大哥哥你们就尽量陪这些家伙耗吧。拜拜～」



就在这时——



「你休想走！」



从后方以惊人速度过来的玲奈，对逃走的乃亚奋力挥剑。



——铿！



但乃亚立刻挥动链锯，抵挡玲奈的剑。



「……啧！」



玲奈收手撤剑，以免被链锯的能力解体，随即拉开距离重新摆出架式。



乃亚趁着这段时间，冲向<转移门>。



「给我站住！」



玲奈正要追上去，马上被恶魔和理术人偶挡住去路。



「再见了，各位！大哥哥，再和乃亚做很舒服的事吧！这次乃亚会开发大哥哥的身体，让大哥哥乖乖听话的♪」



乃亚头也不回地大喊以后，就这么进入门内消失离开了。



「等、等一下，隼人！刚才那个女生的话是什么意思！开、开开开、开发身体是怎么回事！」



玲奈一边用剑抵御恶魔的枪，一边横眉瞪眼地死命大喊。



「那、那种事现在不重要吧！更要紧的是——」



虽然乃亚逃走了，但敌人还在。



现在要先设法解决周围的恶魔与理术人偶再说。



「隼人同学，一口气收拾掉它们。」



「……这不必学姐提醒啦！」



◆



几小时后。



顺利击退创世执行者的隼人他们，和追上来的响等人会合以后，在护树议会开会时使用的社务所房间，与樱之巫女对峙．



护树议会代表，神乐坂舞。



重新仔细一看这名年幼少女，实在无法想象守护日本的正义组织竟是由她执掌。



隼人向少女说明事情经过，针对护树议会应该采取的行动请教意见。



但是——



…………



大家都迟迟不开口。



看来舞和柏木家的关系似乎不太好。



打从在这个房间集合，就一直隐约弥漫着险恶气氛。



不，对隼人他们来说，理由不光是这样而已。



隼人看着舞的脸，想起前几天在柏木家的洞窟内悠久骑士要取自己性命的事。



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



面对这种人，要不紧张根本是强人所难。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隼人在心里这么做结论，默默地环视周围。



房间约十坪大。是摆设着挂轴和花的简朴杨杨米房间。



在房间里，和隼人并排而坐的玲奈、飞鸟、诗爱也浮躁地环视周围。反观琴美和明，以及花音和响真是镇定地啜着茶。



大家都在等着看谁要先开口吧。



大约过了三分钟，响将手中的茶杯咚一声放到托盘上——



「……总而言之，大家平安无事就好。」



随之缓缓地对众人这么说了。



只见舞不高兴地皱眉蹙眼回答：



「哼……什么平安无事。一转眼的袭击便导致护树议会濒临毁灭。保护总部的结界也遭到破坏，所属骑士近半数失去理，陷入组织难以存续的状态。下次那帮人再度攻打过来时，这里毫无疑问将会灭亡吧。」



花音似乎同意舞的话，稍微绷起脸——尽管如此还是显得有些悠哉地笑着回答：



「唉，不需要那么担心啦。反正我想对方暂时也不会攻过来。这次进攻想必消耗了她们不少体力——最重要的是消耗不少理之碎片。」



花音说得没错。这次战斗所投入的恶魔与理术人偶，以及最重要的龙，想必用掉不少创世执行者宝贵的理之碎片。



这时，舞身旁穿着和服裤裙的女子，拨起美丽的黑发接着说：



「……魔术师那方也有很多人失去理吧。要再度发动攻击，我想需要准备时间。策动了那么大规模的总攻击都还无法打下这里，我认为这也是对方预料之外的事。」



那珂菖蒲。



她是舞的左右手，也是人称护树议会最强的悠久骑士。



（只是待在她附近就感受得到她的强大……）



该称为斗气吗？



无须解放以太，就能够感受到类似力量气息的东西。



隼人感觉得到，这名骑士是拥有和花音或三魔柱同等实力的理使用者。



「但是，那也只是暂时的吧。那帮人会再来的。一定。毕竟她们准备得如此周到，还占领了好几座因果领域，不可能就此罢休。」



舞立刻烦躁地这么反驳。



的确，创世执行者不可能就此善罢罢休，而且难以恢复战力这点，我方也一样。



反而是对方还有制作理术人偶和召唤恶魔等手段，应该会比骑士这方恢复得更快才对。



（这样下去只是坐以待毙，是吗……）



再继续如此耗费时间，毫无疑问对我方不利。需要思考对策打破僵局。



众人再度沉默。



似乎凭柏木家的智慧都想不出上策。响和琴美都面有难色地陷入长考。



当然年人更不可能想得到可行的方法。



（万事休矣……吗？）



这时，菖蒲突然面向隼人他们，深深低头行礼。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趟过来真是帮了大忙。如果只有我们，现在不知道已经变成怎么样了。」



响回以苦笑。



「不会。不管如何，万一这里陷落，我们也一样走投无路。这是当然的。」



「但是——」



菖蒲瞥向隼人。她似乎有些在意昨天意图刺杀隼人的事。



（这个叫菖蒲的人，或许不是坏人。）



搞不好她并不赞同护树议会行刺隼人的事。



虽然从她的淡淡表情看不出心思，但感觉她对隼人似乎没有恶意。



（这个人能够信任……？）



然而——



「其实下令杀你的人是我。」



她不讳言地说出这种话来，所有人都绷紧了脸。



（……结果不是吗……）



隼人也露出干笑。



「等、等一下，明明是你们想要杀我哥哥在先，居然还敢讲得这么理所当然——！」



飞鸟立刻站起来大声指责。



但菖蒲不为所动，理直气壮地说了：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认为杀了他是因应状况的最佳办法。而且老人家也啰唆地要求这么做。」



「——老人家？」



响替隼人说明解惑。



「是已经退休的护树议会人士。现在的护树议会深受她们的意见影响。之所以执意否定指环的存在，也是她们的意思。」



「退休人士吗？」



「和柏木家一样。护树议会也保留不幸的传统，失去骑士力量的前护树议会人士主导着护树议会。」



响的话惹得舞烦躁地皱眉。



「居然说成不幸的传统，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啊，柏木。」



「是事实吧。这是一场忏悔过去，并从此开始扮演英雄的游戏。透过徒具形骸的扮演游戏来维持自尊心，非自己当英雄不可。不是由自己讨伐魔术师、守护世界安宁就觉得不甘心——所以我们否定指环，以免创造出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



「……咦？」



「因此你们不相信指环——不对，是不肯相信。因为那样对你们比较有利……没错吧？」



响这么说完，两人就此陷入沉默。



（原来如此……）



隼人理解为什么护树议会不相信指环的力量——不相信里昆卡预知的未来危机了。



因为护树议会的自尊心变得太强了（姑且不论好坏）。太过任性坚持自己的信念与正义，结果导致行为化为目的。



「……哼。前人只是提防外人介入组织罢了。而且，那两人预知的未来也不值得信任吧。」



「的确也有那种看法。毕竟她们的预知也只是臆测罢了。而且还牵扯到利权吧？」



花音介入气氛险恶的响与舞之间。



「利权？」



隼人一问，舞就沉默了。



「不管是理术锻造师、悠久骑士、还是提供援助的国家高官，都是利用『悠久骑士驱除魔术师』这个剧本来赚钱。说穿了就是以世界和平为担保来做生意。所以，即使过了这么久，魔术师都还是存在于世上，无法根绝。因为那样对大家都有利。」



「什么——？」



听到这种话，哑口无言的不只隼人而已。



玲奈、飞鸟——琴美、明、诗爱，所有人都张口结舌。



那简直就像是悠久骑士蓄意害众人置身危险——



「当然这种想法并不代表全体。只不过，悠久骑士之中有人这样思考，也有人是抱持这种想法在行动的。不管是什么组织，时间久了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实在无法想象……」



玲奈无法理解似地低语。



「所以我才决定单独行动。隶属组织太麻烦了。」



花音耸耸肩这么说了。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花音不光是讨厌柏木家，似乎也讨厌护树议会。



菖蒲毫不畏怯地正面回应：



「只有这件事希望你不要误会，大多数悠久骑士都期望世界和平。关于这点，理术锻造师也一样。只不过，即便如此，人一多就无法团结一致，就只是这样而已——正是这种想法在扯组织后腿。」



飞鸟举手发言。



「呃，就像开学生大会的时候，因为男生多嘴而害大家讨论不下去，是类似这种状况吗？」



「……我想有点不一样吧？」



只见响微笑说道。



「组织愈肥大化，就愈容易迷失本质、变得不堪使用，就这层意义来说是一样的。组织是有体积最大值和耐用年限的。所以需要扩张、需要变化。一旦停下脚步，就等于死亡了。」



舞以稍微带刺的语气回答：



「你的意思是护树议会已达耐用年限？」



「我可没这么说。」



就在隼人望着针锋相对的两人时，琴美凑近脸附在他耳边说：



「……柏木家和神乐坂家感情不好。我们家代代都和理事长走得很近，一起守护那座因果领域，但护树议会和理事长交恶，所以——」



「我看得出来。」



根据听到的组织内情，虽然不是不能理解——



结果根本问题还是长年延续的恶习——受诅咒的因果吧。



其中想必存在着根深蒂固的恶斗文化。



所谓的怨愤是会擅自茁壮、束缚人心的东西。



——复仇、憎恨，这类心思会擅自增强。



然后化为巨大的意志，成为力量——



——怦通。



这时隼人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那类感情产生强烈反应。



憎恨某人、执意报仇的因果。多次梦见的昔日记忆。



自称魔王，把持指环的自己。



「……怎么了，隼人？」



身旁的玲奈担忧地关心隼人。



一回过神来，就连飞鸟——甚至是隔壁的诗爱、明、琴美都看着隼人。



「咦？啊，没有啦，没事。」



隼人含糊其词掩饰。



在宿舍还另当别论，但如今身在护树议会的大本营，总不能说出自己作了自称魔王的梦。



（——不过，是吗？组织的耐用年限吗？）



所谓的组织，是拥有共识的人聚集起来形成的构造（系统）。



组织过了耐用年限，就表示构造已经无法再发挥至今的功用。



（构造出错……）



隼人不知为何很在意这句话。



总觉得自己现在就快要想起非常重要的事情。



——怦通。



隼人内心深处再度有某种东西产生反应。



隼人身上——没错，寄生在他身上的某种东西发出呻吟。



（果然没错。是对现在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



「总而言之，舞大人和响阁下都听着，现在需要的不是争吵，而是思考对策吧？」



菖蒲出面说了公道话。舞和响因此停止争论，隼人他们也一齐看向菖蒲。



但是舞不满地对菖蒲说：



「话虽然这么说，但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才伤脑筋呀。在这种情况下打倒魔术师、逆转形势的方法——」



「并不是没有喔。」



菖蒲斩钉截铁地驳回舞的不满。



「咦？」



舞呆住了。



吃惊的不只她而已。



隼人和其他人也一齐看向菖蒲，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虽然是场赌注……」



这么说完，她正眼看着隼人。



（——咦？）



这时花音捶了一下掌心，恍然大悟似地点头。



「……原来如此。应该说这也是当然的吧。假使存在可能性，就只有可能是隼人同学只有指环了。」



看到花音的反应，隼人露出讶异的表情——却又隐约理解两人的意思，为难地看着菖蒲。



「呃……就算要打倒魔术师，凭找一个人的力量也小能怎样吧……」



隼人指环的力量确实逐渐成长。



现在甚至能够复制缔结契约的悠久骑士的理，在所有人之中，毫无疑问是数一数二万用的能力吧。



但那终究是个人的力量。虽然根据预言书中的描述，指环具有惊人力量，甚至能够拯救世界，但现实却是连三魔柱之一都打不赢。



就凭隼人一个人努力实在不可能扭转局势。



而且已经有比隼人更强的骑士在。



「比起我，花音学姐绝对要强多了……」



「不可能，我是打不赢埃永的。落入她手中一次就知道了。想必就连那边的菖蒲小姐都办不到吧。」



「那么我就更……」



隼人正要说「不可能」时——



「只要变强就行了吧。」



花音若无其事地说了。



「……变强？」



「你不是有指环的力量吗？缔结愈多契约，力量就愈强吧？而且这里有近五十名悠久骑士在。」



说到这里，理解花音言下之意的众人露出恍然惊醒的表情。



舞提高嗓门抗议。



「——什么！难道你要护树议会的悠久骑士和这家伙缔结契约？连指环的危险性、甚至连这家伙的善恶真伪都无法确认，就要做出或许是将理的安全系于这家伙一身的行为——这就是你想表达的意思吗？」



「对。我想绝壁也是同样想法吧。」



只见菖蒲闭目点头。



「……毕竟没有其他方法。虽然无法保证这样就能够扭转颓势，但值得一试。」



「什么！等、等一下。要隼人和这里所有的悠久骑士缔结契约吗？」



这时站起来抗议的是玲奈。



紧接着飞鸟也站了起来。



「居、居然要哥哥和所有人缔结契约，我绝对不允许！怎么能让哥哥和来历不明的骑士做那种事……！」



「所有人的身分背景都一清二楚喔。要在护树议会服务，需要确实调查身家。」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在飞鸟抗议时，坐在旁边的明忽然开口：



「……但是，那或许确实是个可行的方法。」



「怎、怎么连佐藤学姐都跟着起哄！毕竟缔结契约，就表示哥哥要和陌生女人结合喔？身心都会连接在一起喔！」



「你那是以个人感情出发的观点……正因为处在这种状况下，我认为值得多方尝试。虽然能够变得多强还是未知数，状况也不太可能因此产生戏剧性变化——」



——尽管如此，还是有某种可能性。



就算机率不到百分之一，假若其中存在改变状况的可能性——



如果方法就是和这里的少女接吻——



（——这样，好吗？）



至今已经和许多女生接吻过了。事到如今遗管什么道德问题——关于这点，隼人不是不明白。



响见状，似乎赞同地发出「唔嗯」一声点点头。



「似乎值得一试呢。」



但另一方面，舞却回以露骨的狐疑表情。



「太蠢了。光是引介柏木家的人和指环持有者进来这里就已经有问题了，居然还要协助王？而且，也不能保证这样做就一定能够扭转颓势吧。」



「那么舞大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



菖蒲以坚毅态度回应舞的话。



「但是……护树议会那群老人家要怎么办？」



「只要告诉她们这样下去会全灭，就算不愿意也会听从吧。追根究柢，创世执行者会这么猖狂，就是因为前人怠匆职守。当初要是投注更多心力摧毁危险份子的魔术组织，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情况了。」



照理说舞是菖蒲的上司，但菖蒲毫不胆怯地直言进谏。



（原来如此，虽然她看起来不像好人……）



——但观点中立，似乎很可靠。



琴美再度为隼人做说明。



「菖蒲小姐之所以有『绝壁』之称，就在于不受他人左右的态度。护树议会——以及悠久骑士该怎么做最好，是她行动时的唯一考虑。如果要举出现任樱之巫女，神乐坂舞大人最值得肯定的地方，就是基于信赖而将菖蒲小姐选作参谋这点吧。」



「……原来如此。」



虽然曾经想要杀隼人、却又看得清护树议会的内情，看来她是一个思考中立、逻辑清晰的人吧。



「你叫作夕雾隼人对吧。我有几项提议。」



菖蒲正眼注视着隼人，语气冷漠地说了。



「咦，呃……是什么提议？」



「指环力量的可能性——自从你成为第六因果领域的悠久骑士起，我们就一直暗中记录并调查这点。每当和骑士缔结契约时所增强的力量相当惊人——假使能够和护树议会的骑士们缔结契约，将会成为打倒埃永的王牌吧。」



「如果一口气缔结大量契约，的确……」



若是只有一、两个人，可能没有太大差别，但如果多达五十个人，即使是双心之盟或许也能够得到庞大力量。



但，就算这样——



「……就算这样，只有我一个人变强也无法改变什么吧。」



对手不是个人，而是组织。



众多魔术师自然不在话下，还有理术人偶和恶魔。



以及支持它们的各种强力理术具。



面对这支大军，隼人一个人根本无力回天——



「没有人要你单独作战。指环不仅能提高你的力量，也能提高契约对象——对方的力量吧？要是这条定律对此处的所有骑士都能适用的话，那么除了你以外的骑士也会变强。」



「……意思是用指环提升骑士的力量来战斗吗？」



<律因之环>的确具有互相强化的特征，只要缔结契约，双方都会变强。也就是说，在一起的骑士也会变强。



隼人的指环能够提升护树议会整体的力量，解决战力不足的困扰。



「然后，靠这些变强的骑士——由我方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吗？」



惊讶的不只隼人而已。



其他人也一样——尤其是花音和响，就连舞都惊愕地看着菖蒲。



「行、行不通吧。我方现在可是缺乏战力——」



「所以才要主动出击。对方应该低估了我方主动进攻的可能性才对。」



的确，对方愈是低估可能性，奇袭就愈容易成功。



再配合适当时机，我方占上风的可能性将会更高。



「只要打倒埃永，就等于是我们赢了。而且，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就在第六因果领域。创世执行者似乎把那里当成根据地。依照我听到的消息，对方好像打算换掉那座因果领域的树术式，因此人在其他地方的可能性极低。」



（学园地底吗……）



恐怕是树术式所在的房间吧。



里昆卡应该也被关在那里才对。



「所以，如今就不要胡思乱想，从现在起一口气强化王和骑士。稍事歇息以后发动反击……各位觉得这个主意怎样？」



听完菖蒲的说明，花音故意吹了声口哨。



「不愧是护树议会的绝壁。真是简单明快的提议。我也赞成。毕竟好像也没有其他手段了。」



舞的表情明显变得烦躁。



「慢着慢着。我可不赞成。居然要依靠指环这种东西——」



「不然还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吗？」



「唔……」



舞露出困扰的表情沉默了。



「但、但是，还不晓得这家伙值不值得信任！何况尚有指环后果的问题。如果这家伙和所有骑士缔结契约，却倒戈或阵亡——」



「后果？」



「指环的能力之一，就是指环失去力量时，契约对象的理也会失去力量！你不知道吗？」



「咦？有这种事……？」



隼人看向周围，玲奈和明以及琴美都一脸心虚。



「我早就知道了，理事长事先就告诉我们了。只是大家都对你保密，怕造成你的负担……是因为这样所以一开始我才会反对缔结契约的喔。」



「……（点头）」



（原、原来是这样吗——）



既然有这种后果，随便使用指环的力量的确是危险至极。



「但那是指环失去力量的情况。创世执行者也想要指环的力量。各位不觉得其实很安全吗？」



「……！」



听到菖蒲的话，舞——以及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正因如此，创世执行者应该想不到——好不容易带着指环逃走的他竟然会再度进攻吧。毕竟要是指环落入对方手中，对我们而言情势将会更加恶化。那就等于是玩完了——但是，正是这种时候——」



（有机可乘，是吗？）



的确，听到这里，虽然情况还是一样压倒性不利，但渐渐觉得好像也不是完全没胜算。



明点头。



「……有道理。」



琴美也接着说：



「听起来不像是谬论……」



看到两人的反应，菖蒲面不改色地间隔壁的舞：



「您意下如何，舞大人？」



「……哼。我从一开始就无意反对你的提案。你总是为我准备正确选择。既然你那么说，就是那样准没错吧。」



「感谢您的理解。」



至今宛如能面般淡淡应对的菖蒲，突然破颜一笑。



舞看到菖蒲那种表情似乎害羞起来，只见她涨红了脸，害羞地发出「唔、哼！」一声别过脸去。



「……不过说来奇怪。你们本来是那么地抗拒我们，如今居然会愿意协助。我可不记得护树议会是这么明理的组织。」



面对花音语带讽刺地回应，菖蒲大大摇头否定。



「我并不是想协助王。以往只是缺乏理由赞同指环，现在则是觉得今后还是协助王比较好。哪怕要与老人家为敌也一样。」



「……你还是一样极端中立呢。」



花音两手一摊，表示受不了之意。



「悠久骑士之中，本来就有认为不能无视指环存在的势力，柏木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在这种状况下还要继续无视指环的存在、发动毫无胜算的抗战，难保不会出现反叛份子。」



「啊哈哈，说得是。我们也一样，如果你们现在想动隼人同学，我们也不得不抵抗。」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不好意思，夕雾隼人阁下。」



菖蒲正眼看着隼人，露出仿佛要射穿他的眼神说：



「我曾一度要杀你，如今这样斗胆请求实在惶恐，但希望你能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