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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选项提出询问(下)」-something truly precious-(1 / 2)



(插图010)



1. 世界的外侧/对照镜的空间



「滴亚忒?怎么了吗?」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缇亚忒抬起头,然后看见一如往常的早晨景象。



不算宽广的房间里有一张大桌子。刚做好的早餐冒着热气。橙发的少女忍着呵欠将牛奶倒进杯子里。



一个小孩子从脚边抬头看向这里。



「还想睡吗?贪睡鬼?」



红发妖精可爱地轻轻歪了一下头。



缇亚忒──十五岁的少女妖精兵试着张开嘴巴回应。



但她立刻闭上嘴巴,摇了摇头。



少女看向这里,笑着叫她过去餐桌那里。



缇亚忒没有回应,只是转身背对眼前的景象。







「唉…………真难受。」



缇亚忒确认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成二十岁后,用力叹了口气。



当然,她很清楚这是〈最后之兽〉展现的幻觉,也不会轻易受骗。尽管不会被骗,但果然还是……必须忍着强烈的心痛挣脱。



世界结界被破坏的〈最后之兽〉正感到痛苦。它本能地进行垂死挣扎,想继续维持自己的存在。因此它放弃庞大的世界,打算针对每一名妖精兵创造出小型世界,并依靠那些世界吧……



缇亚忒重新环视周围。



幻觉世界的外侧,是那个熟悉的场所。四面八方都是空荡荡的黑暗,以及必须先发现才能看见的无数微弱光芒。



有个地方和上次造访的时候不一样。那就是落脚处。缇亚忒脚底有块面积和房屋差不多大的白色平面。平坦的表面摸起来像陶瓷碎片又像是珍珠,触感十分独特。



「……啊,这是蛋壳吧。」



缇亚忒判断这应该是原本覆盖那个世界的结界裂开后的残骸。



之前有人对她说明过,结界就像是蛋壳。当然这是针对功能的描述,不过如果外观也很接近当然更好,毕竟这样比较好懂。



缇亚忒抬头一看──那些散布在空间各处的微弱光芒,似乎都是跟脚底一样的陶片。那些是已经化为白纸,不再投影任何人记忆的〈最后之兽〉残骸。



即使如此。即便已经失去了相当于世界本身的结界,既然这个像星空的空间还在,就表示这只〈兽〉果然还没死。



〈兽〉原本就没有死亡的概念,只能靠妖精使用的遗迹兵器直接斩杀。看来这条规则依然有效。



『嗨,缇亚忒。』



缇亚忒这次是真的吓了一跳,差点被吓得连心脏都跳出来。



「……我说啊,潘丽宝。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偷偷出现在别人背后……」



她抱怨着回头一看。



发现没有人在。



『我不是在你后面喔。』



再次听见声音后,缇亚忒这次换看向斜上方。



那里飘浮着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影子稀薄到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如果再看得更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虽然很模糊,但那确实是潘丽宝•诺可•卡黛娜的外形。



『没错,就是这边。』



影子在说话。



「这是什么花招?」



『谁知道。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空间里,距离本来就没什么意义,你所在的地方和我所在的地方,或许就是像这样奇妙地连系在一起。』



「……你是不是想说反正不晓得正确答案,就随口说说?」



『哈哈哈,答对了一半。』



即使外观非常稀薄,声音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算了,这是个好机会。我刚好有问题想问你。」



『嗯,虽然我有预料到,但你想问什么?』



缇亚忒稍微思考一下该怎么说。



「你应该,已经不打算阻止我了吧?」



『……是啊。』



潘丽宝隔了好一段时间才回答。



『我只是不希望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消灭。但他在明白一切后自己做出判断,并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我已经满足了。』



「只是结果害大家都吃了不少苦头呢。」



『嗯,他是个强敌呢。等回去后可以向大家炫耀喔。』



「我说啊……」



缇亚忒本来想把话说得重一点,让潘丽宝明白这件事不能当成玩笑带过。但──



『这段过程并非毫无意义。』



潘丽宝抢先以莫名坚定的语气如此说道:



『我相信这是必要的事情。而且你应该也抱持相同的意见,即便这也是我自己擅自这么相信。』



「……潘丽宝。」



这家伙又在自说自话了。



虽然缇亚忒•席巴•伊格纳雷欧这个人,确实有只要别人搬出友情或信赖等字眼就会立刻接纳对方意见的倾向,应该说就是会上钩。她自己也对此有所自觉,但她还是会看时机和场合。



她可没有单纯到在面临这种左右世界结局的局面时,依然轻易被说服。



「嗯,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就没办法了。」



与愤慨的内心相反,缇亚忒的嘴巴擅自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都是因为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嗯。缇亚忒,我最喜欢你这一点了。』



真是够了。真是够了。我可是最讨厌自己的这一点了。



缇亚忒心里涌出一股想搔着头如此大喊的冲动,但她还是节制地只用力叹了口气。



「那么,你──」



就在她想继续说下去时,半透明的潘丽宝突然变得稀薄、晃动、模糊,然后就这样完全消失了。



「──真是的。」



感觉并非潘丽宝出了什么事。大概是两地之间的连系原本就不稳定,然后因为某些原因中断了吧。这种状况就像用快坏掉的通讯晶石通话到一半,连线就断掉了一样。



缇亚忒觉得潘丽宝和可蓉应该不需要担心,不过优蒂亚和小极星术术大贤者都身受重伤。阿尔蜜塔──虽然看起来变得非常可靠,但还是隐约有点不稳定的感觉。



结论就是先找个人会合吧。



下定决心后,缇亚忒看向天空──这样讲好像不太对,总之她先往上看。那里飘浮着无数陶片,大概所有人都被分散到那些陶片的上面了。既然如此,先边飞边找大家吧。虽然不知道这个空间有多宽广,但先试着找找看也好。



她抱着这样的想法展开翅膀起飞。



2. 唯一一个聪明的作法



在其他像陶片的白色平面上──



「好了。这样就能动了吧。」



优蒂亚听见这句话后,睁开眼睛。



「真的耶。」



她起身后,立刻试着跳了几下。虽然并非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痊愈,但既没有出血也不会痛。



「别太勉强。我只是对你全身覆盖了『没有受伤』的认识,并没有真正治好伤口。这只能当作夹板和麻醉的替代品。」



「这样就够了。谢谢你,大贤者大人。」



优蒂亚在道谢的同时,转向身旁的老人。



「……话说回来,你的外表不知不觉就变得很有大贤者大人的感觉呢。」



「因为反映老夫记忆的世界崩坏了。现在黑烛公应该也恢复原样了吧。」



「总觉得有点可惜呢。」



「哼。老夫可是觉得畅快多了。那个样子,会让老夫接连想起许多遗憾。」



大贤者低声说完后,露出严肃的表情。



他的外表已经从过去的少年变成高大的老人。不过他并不是直接换了个新身体,所以在虚假世界中受的伤也没有恢复。



「刚才那个像麻醉的招式,不能对自己用吗?」



「现在没办法。之前施展的咒迹残骸还留着。如果随便叠上一层图形导致互相干涉,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样啊。那要我抱着你飞吗?」



「看来只能这样了。虽然你可能会嫌我啰唆,但千万别勉强啊。在受重伤的状态下催发魔力会很难控制。」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可怕呢。」



优蒂亚原本就不太习惯,也不擅长操控魔力。其中她特别不擅长控制幻翼,练习时也经常无力地坠落。不幸中的大幸是,她无法催发出太强的力量,所以不用担心失控导致大爆炸。总而言之,她自己也不想积极依靠这种力量。



不过,即使如此,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好还是要依赖魔力。



于是她缓缓催发魔力,同时瞄了背上的普罗迪托尔一眼。没有任何反应。派不上用场的遗迹兵器再次发挥它的本领。在刚才那场战斗中感受到的可靠感,就像骗人的一样。



唉,算了。



实际上,那确实就像骗人的一样。无法好好操控魔力的妖精兵,和经常被前使用者说「没用」的遗迹兵器。这对凹凸组合只有碰巧在那一瞬间合拍。



此时──



「话说回来。」



优蒂亚想起一件事。



「让本人附身在尸体上,是很不妙的事情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之前在地下迷宫聊到这件事时,你露出了非常不以为然的表情。」



「……确实如此。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问?」



「因为你刚才又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优蒂亚这句话──



让大贤者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



「……死灵术(Necromancy)原本就是一种相当特殊的咒术系统。即使这确实是一门技术,但很容易被当成迷信或超自然现象。实际上,这世界几乎没有真的靠死灵术复活的人。」



「是喔。」



因为感觉这个话题会很长,优蒂亚随口应了一声。



「在分类上算是改变现实,与老夫和菈恩托露可使用的咒迹在领域上有所重叠。所以老夫也能够模仿。无论是让失去心脏的老夫继续行动,还是透过束缚姓名的诅咒让你们这些妖精得以存在,都是应用了死灵术。」



「这样啊。」



这么说来,优蒂亚也有听说过妖精都是死灵(Ghost)。只是因为一点现实感也没有,所以她后来就忘了。



「不过这些作法就像一种秘技,因为用的并非纯粹的死灵术才得以成立。如果使用真正的死灵术,无法发挥这样的效果。即使透过死灵术获得对物质的干涉力,那样的灵质也不会获得世界的认同。」



「……嗯?」



出现了让人听不太懂的话。



「这就是死灵术无法在世上留下实际案例的原因。直接违反世间常理的事物,原本就无法留存于世。靠那种法术复活的人会被世界否定,然后高速耗损,其存在过不久便会自然消灭。」



消灭。



这个描述也让人听不太懂。是指消失不见吗?如果是这样,那和死亡应该没什么差别吧。是指无法再次复活吗?不过按照常理,死者原本就无法复活。感觉状况没什么变化。



「但是,那家伙的身体已经是〈兽〉。即使被世界否定也不会消失。反倒是世界会被他否定,然后开始腐败吧。在情况发展成那样前,必须再次讨伐他,将他消灭才行。像菈恩托露可那么聪明的女孩,不可能没察觉这一点。」



原来如此──



优蒂亚总算明白了。



讨伐〈兽〉是妖精的任务。靠死灵术复活的威廉•克梅修是世界的敌人。所以在不久的将来,威廉将再次被妖精杀死──然后遭到消灭。更重要的是,那些当事人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在接受这个事实后,刻意选择了这条路。



而这位老爷爷,对那个事实感到厌恶。



「在各种意义上,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我也没打算责备他们的判断。」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大贤者的声音里掺杂着类似愤怒的情绪。



「但这实在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这样啊。」



优蒂亚点头,同时开始思考。



这样就能明白这位老人之前在地下迷宫时,为何会表现得那么不开心。至于刚才露出相同表情的理由──优蒂亚也隐约能够明白。



大概在这个空间的某处,也发生了相同的事情。这位老人察觉了这件事,所以才感到烦躁。







那个世界诞下了核心。



换句话说,那个世界获得了自己生产核心的功能。既然如此,即使将所有核心都加以铲除,也无法期待那个世界自然消灭。必须以某种形式直接破坏结界本身。



只有一个方法能够达成目的。



那就是断绝古老的生命,而且那个生命必须和世界活过相同的时间。



这表示蒙特夏因之所以夺取翠钉侯并派他攻击妖精兵们,并不单纯只是想用自己最强的武器对抗外敌,背后还包含了另一个意义。







「……呼。」



先吸气,然后吐气。



等冷静下来后,阿尔蜜塔•赛蕾•帕捷姆重新环视周围。



自己再次来到了这个宛如星海般的空间。上次是因为感觉听见了优蒂亚的声音,才全力飞向那里并逃出这个空间。不过,这次即使集中精神倾听,也听不见类似的声音。



四面八方的景色都一样,不晓得周围有什么东西。虽然是个让人束手无策的状况,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作为和学姊们一样的妖精兵──不对,作为一个追逐学姊们背影的妖精,自己现在有一件该做的事情。



「你好。」



阿尔蜜塔举起帕捷姆,朝眼前的人物搭话。



「呃……是的,你好。」



对方像有些困惑般,回答得有点犹豫。



那个白发的人物──对阿尔蜜塔表示「自己是〈最后之兽〉的核心」的少年,坦率地回应她的招呼。



「呃,首先要恭喜你们,战胜了地神大人。」



「……谢谢。」



阿尔蜜塔有点犹豫该如何回应对方的祝贺。



「我带了贺礼过来。是你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少年往前踏出一步。



阿尔蜜塔自然地跟着后退了半步。



「是什么东西?」



「〈最后之兽〉作为世界结界的本体已经被破坏了。然而,〈兽〉原本就没有死亡的概念。如果真的想杀死〈最后之兽〉,在破坏完本体后,还必须夺取一条性命。」



阿尔蜜塔没有继续问那是什么。



虽然不太了解背后的原理,但还是能从话题的走向推测出答案。既然在现在这个状况开启这个话题,那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是──



「请杀了我。」



少年平静地说道。



阿尔蜜塔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



「这样就结束了。你们将成功守住自己的世界,然后回到想回去的地方。这是最好的结局。」



「为什么?」



「因为那个世界没有任何『真实』的事物。」



少年像在望着远方般说道。



「艾陆可和各位教了我许多『真实』的事物──那就是我拥有的一切。所以等各位离开后,那个世界就没有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了。」



「可是……」



「我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自我毁灭。我想要活久一点──并为了活下去战斗过了。能为自己的世界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了。」



「…………」



「我将所有的力量托付给爸爸,但还是输了。既然如此,如果打赢这场战斗的你们没有好好凯旋而归,不是会让人很不甘心吗?」



阿尔蜜塔紧咬嘴唇。



她不太了解这个少年,在立场上也没有余裕替不熟的人着想。对方很明显是敌人,是非杀不可的对象。何况即使是白色人偶模仿出来的存在,她也早已夺取过许多性命。事到如今,她根本没有理由犹豫,也没有资格犹豫。



但阿尔蜜塔还是陷入了迷惘。



帕捷姆的剑尖摇摆不定,反映出她的心境。



通过剑身的魔力也不稳定。



在这个极度接近无人的战场,既没有对绝望的哀叹,也没有对希望的祈求──帕捷姆的异禀毫无反应。这表示阿尔蜜塔必须用自己的想法和理论,面对这场战役。



搞不懂,该怎么办才好?



我到底想怎么做?



原因不明的犹豫,让阿尔蜜塔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然后──



「换人吧。」



某人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然后轻轻将她推到后方。



一道背影出现在阿尔蜜塔眼前。



那是她十分熟悉──在梦里看过无数次的背影。



「学姊……?」



「这原本就是我的工作。」



缇亚忒•席巴•伊格纳雷欧回头对学妹露出寂寞的笑容。



然后,她举起剑转向白发少年。



3. 我所知的学姊



缇亚忒•席巴•伊格纳雷欧被称作英雄。



她是被创造出来的英雄。某个堕鬼族(Imp)用满怀恶意与爱情的阴谋,将这个头衔强加在她身上。所以缇亚忒很清楚创造英雄的方式,以及英雄该背负的责任。



英雄只能透过杀死坏蛋来成就某项伟业。



不过这种事只有在故事里才能顺理成章地成立。在现实世界里,根本没有多少杀了也无所谓的坏蛋。所以现实的英雄只能让某人背负「坏蛋」的招牌,让对方扮演负责死亡的角色,才能做出成果。



缇亚忒•席巴•伊格纳雷欧被称作英雄。



尽管她本人并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但已经接受被如此称呼。换句话说,她承认自己背负着杀死「坏蛋」的工作。







先和同伴会合吧──



缇亚忒在前不久做出这样的决定,并展开幻翼飞翔。



这个空间很奇怪。



看得见的事物和存在于那里的事物并不一致。



只要稍微移开视线,距离和方向就会澈底改变。



无数陶片从眼前一闪而过、消失,接着又突然出现在附近。



即使短暂看见熟人模糊的侧脸或背影,马上又会再次消失。这样的事重复了好几次。



与其说看得头昏眼花──不如说是在头昏眼花中徘徊。自己到底在这样的世界飞了多远呢?



如今缇亚忒眼前出现了一个并非幻影,而且即使稍微移开视线也不会消失的少年。



少年笑着说:「又见面了呢。」



缇亚忒以苦涩的表情回答:「是啊。」



蒙特夏因。



那个刚崩坏的世界的观测者兼核心,〈最后之兽〉的一部分。只要这个少年还活着,〈最后之兽〉就不会死,并继续对外面的世界与悬浮大陆群构成威胁。



(……真是个讨厌的工作呢。)



缇亚忒确认背上的重量。



自己原本使用的遗迹兵器伊格纳雷欧刚才已经刺在翠钉侯身上,来不及回收。所以现在背上只剩下另一把自己怀着沉重的心情,为了这种时刻带在身上的遗迹兵器。



莫乌尔涅。



与别人心灵相通,借此获得强大的力量,这把剑正直地体现出这点。



真是的──怎么会这样。



带着这把剑的自己,现在像这样站在蒙特夏因面前。这让缇亚忒感觉到某种必然性。



「你觉得这样就好吗?」



缇亚忒以颤抖的声音问道。



「因为你把翠钉侯大人吸收进这个世界,用他来对付我们,那个世界才会崩坏。明明我们本来几乎无计可施。」



「我并不后悔喔。我全力战斗过,然后输了。」



少年脸上仍维持着有些寂寞的笑容。



「这样啊……」



缇亚忒举起莫乌尔涅。



她微微催发魔力后,赤灰色的剑身释放出微弱的光芒。



第一次对这名少年举剑相向时,遭到了潘丽宝的妨碍。第二次与其说是被他逃走,不如说是自己被赶走了。



不过这次不会有人妨碍,自己也不会让他逃走,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缇亚忒看向莫乌尔涅的光芒。



既平稳又一丝不乱,而且──强劲到不像只包含了缇亚忒一个人的意志。就是那样的光芒。



「你期盼着自己的终结吗?」



「是的。」



少年坦率地点头。



「……这样啊。」



莫乌尔涅是结合愿望的剑。



无论内容多么悲伤或疯狂,只要在场的人怀抱着共同的愿望,就能将其转换为力量。



现场有两个人期盼少年死亡。



所以这把剑结合了两人份的意志,将其转换成替少年带来死亡的力量。



缇亚忒并不认同这个作法。



不过,这确实是最正确──错误最少的选项。



因为缇亚忒她们是为了守护悬浮大陆群而战。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她会毫不犹豫地做必要的事情。她的心里也没有迷惘。



即使有其他选项从眼前一闪而过也一样。



缇亚忒举起莫乌尔涅。



少年闭上眼睛。



赤灰色剑身上的光芒微微晃动。然后──



「……学姊……」



剑尖停住了。



即使没有回头,缇亚忒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阿尔蜜塔•赛蕾•帕捷姆。新人妖精兵,缇亚忒引以为傲的学妹,同时也是她不希望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



「对不起,阿尔蜜塔。把头转到旁边吧。」



缇亚忒低声恳求她。



「拜托你……我不太想让你看见这种场景。」



「请等一下。感觉……感觉好像缺少了什么。」



「没错。无论何时都是如此。」



缇亚忒有些烦躁地用强硬的语气拒绝阿尔蜜塔。



「时间、情报、物资、人才、能力与经验,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会缺少什么。即使如此,还是不得不做那些非做不可的事情。因为没有余裕让人慢慢迷惘。」



就像在说服自己一样。



「你应该感到很幻灭吧。所谓帅气的学姊,实际上不过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不太想被你看见。」



「不对!」



一句强烈到接近呐喊的否定,传进了缇亚忒的耳中。



「虽然学姊很帅气,但事情不是这样!」



「…………咦?」



缇亚忒一时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该不会学妹们其实并不憧憬自己,只是自己擅自这么认为吧?这样不是非常难为情吗?缇亚忒甚至忘了现在的状况,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因为缇亚忒学姊无论何时,都会一面『呜~啊~』地抱着头烦恼,一面努力摸索更好的作法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



缇亚忒无法否认。特别是「呜~啊~」的部分。



「不过啊,阿尔蜜塔。如果一直相信有更好的作法,就无法做出任何决定,也无法办到任何事情喔。」



不会每次都刚好有「更好的作法」。即使真的有,往往也会在寻找的期间消失。



不去寻找其他选项,一直都是个踏实的选择。踏实就表示比较不会犯错──这样后悔应该也会比较少。



「即使如此!」



阿尔蜜塔激动地说道。



「学姊总是会自己寻找道路!会一面说还有更好的作法,一面寻找更能让自己接受的道路!持续『呜~啊~』地烦恼!」



「……阿尔蜜塔。」



「所以我和优蒂亚才会在这里!」



嗯。这么说来,确实是这样。



阿尔蜜塔和优蒂亚原本是无法转变为成体的妖精。她们是会在长大成人前消灭,应该在享尽妖精原本的天年后消失的个体。



缇亚忒她们因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拼命挣扎。为了尽可能宣示黄金妖精的用处,她们努力说服军方,主动投身原本不需要她们的战场。



这段期间她们有失去,也有获得,两者都多到无法互相比较。



缇亚忒完全不觉得那称得上是正确的选择。如果有人说应该还有更好的作法,她也会认为大概是那样没错。



但不可思议的是,她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她们当时确实选择了自己能够接受的道路。



不知道是反映了谁的内心。



莫乌尔涅剑身释放的光辉剧烈晃动。



该怎么说才好。



莫乌尔涅实际上是一把不方便的剑。只要现场的敌意没有统一,就无法顺利地控制。说得露骨一点,正因为它拥有结合人心的功能,性质上难免会受到现场的气氛影响。



明明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动手了。



(呜……啊……真是的……)



虽然缇亚忒很想用力搔头,但她最后只在心里呻吟。



她已经澈底失去了干劲。



「蒙特夏因。我重新问你一次。」



「……嗯。」



少年的表情像被逼急了般,眼神游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