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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乐章(2 / 2)


名护因能痛打牙血鬼而感到快慰。



这样下去会被杀的——



山羊牙血鬼认为自己无法再抵抗Ixa。



趁对手露出空隙时,便马上跳到十米高的空中,一心不二地以停车场出口为目标逃走。



它对自己的脚力很有信心,只要这样逃走到最后的话——



山羊牙血鬼想着,但绝望却正在等待着逃到出口前的它。



停车场出口被手持枪械的士兵封锁。



「开火!」



女声响起,无数子弹发射,粉碎了山羊牙血鬼僵硬的身体——



盯住变成细小玻璃碎片的牙血鬼残骸,麻生惠心里感到了异样。



名护从美国带到日本的Ixa系统确实非常优秀。



猎人与牙血鬼的战斗模式必定会因此而改变。



变得对战斗有利,对猎人来说是天大的喜讯。



可是,却充满了违和感。



赌上性命的战斗是不允许输的。



在杀或被杀的战斗上,没有余地同情对手。



但是惠一直很执着于堂堂正正地一对一战斗。



以角力的战斗互相夺取性命,打倒对手,从而满足惠心中的战士尊严。



因为那样的想法,她觉得压倒性的Ixa战力,实在有违武士道精神。



不止如此,若正式以灭杀牙血鬼为目标的话,今后“至上蓝天会”将会与警察机动部队和自卫队进行合作。



实际上,现在受惠指挥的,正是由自卫队派遣过来的队员。



用Ixa追逼敌人,敌人逃走的话,便用压倒性的火力埋伏粉碎他。这将会是之后对牙血鬼的作战方法。



Ixa的试验运用成功的话,在美国量产的Ixa系统便会马上送到日本来。而且,不单只配备给猎人,也会配给机动部队和自卫队员,并编制成部队。



一旦成真,便能实现完全消灭牙血鬼的这个目的。



正如名护所说,本来是该高兴的事才对——



初次的约会以来,惠间中也会跟名护度过二人世界。形式上大概是在交往,但两人相处时,她跟名护的对话不外乎是工作上的话题——多是关于牙血鬼的战斗,与惠所期待的相距甚远。



当然两人还不是情侣关系。惠想要更加不同的交往方式,但名护对于现状很满足,所以很难有所变化。



「辛苦了,做得非常好。」



解除Ixa装甲的名护,以慰劳惠的方式说道。



「一点也不辛苦,只是射击和打倒怪物罢了。」



「之后那就是猎人的战斗方法。」



名护笑着对惠说道。



但那是如寒冰般的冷酷微笑——



名护启介是外交官的儿子,在没什么不自由的家中,名护受双亲的宠爱于一身,另一方面,亦被严谨教育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公务员子弟。



公私上的人都承认他有能力,为了国家工作的父亲亦以他为荣。



将来要成为像爸爸一样厉害的外交官,那曾是名护的梦想。



他幼年时就已经相当优秀,无论是运动还是学业,班上的同学束手无策的,他怎样也能完成。



这样的经历,使名护成为一个完美主义者。



没能力的人,做不了也没办法,但既然自己有能力做到,就要将事物完美地完成,那是有能力的自己的责任。名护抱有这种想法。



这正是完美主义者名护想追求的完全正义。



名护的家人不是基督教徒,但长期在海外生活,名护受到了相当大的影响。



神常常注视着这个世界。



他将人类的行为清清楚楚地区分开,是神所允许的善行,还是绝对不被容许的恶行。



然后,在名护最多愁善感的十几岁时,他发现了他尊敬的父亲的不当行为。



他家境非常富裕,生活没有一点不自由,但人类的欲望却是无穷尽的。



名护的父亲从赴任地方的企业收受贿赂,进行不道德的交易,以此中饱私囊。



他父亲原本是一个很严格的人,被认命为大使,掌握大使馆权力后,不知何时他的伦理观念越来越薄弱。



有人对他父亲的不正当行为看不过眼。



那人正是大使馆职员,首先他让名护父亲承认罪行并逼其辞职,但名护父亲拒绝,于是诉诸法律。



做法光明正大,正当性非常高。



当时名护父亲赴任的国家治安很恶劣,抢劫和杀人是家常便饭。名护父亲用钱雇人,谋杀揭露自己不当行为的男人。



当然这一切的坏事全都对家人保密,不过却无法瞒过聪明的儿子。



可想而知,名护将受到何等巨大的冲击。



原本是世界上最受敬爱的父亲,竟然犯下杀人此等罪大恶极的罪行。



名护的精神被撕裂了。



陷入精神错乱的名护,最后只能依赖「神」。



名护父亲虽然虽然灭口成功,最终罪行仍然被揭露,并进行审讯。



名护父亲主张自己是无辜的,并想收买法官。



可是,名护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人类的行为只分为神允许和不允许这两种。



不容许的人,纵然是自己最爱的父亲,也一定要判罪。



名护自己站在证人台上,把自己得到的所有证据送到法官面前。



被判有罪,地位和名誉全部被剥夺,锒铛入狱。



被庭警胁住两肋走出法庭之际,父亲回望向证人席的名护。



父亲眼中浮现出责难的怨恨之色。



——爸爸,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我只是依从你的教诲,贯彻正义罢了——



名护没移开视线,笔直地回看向父亲,但从双眼溢出的泪水却无法停止。



母亲疯了似的一边哭泣,一边责怪名护。



可是,那时候名护的心已经如钢铁制的箱子般紧闭不开,见到母亲的狂态也没有任何感觉。



终于传来父亲在狱中的死讯。母亲因心力憔悴而病倒,过着只能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生活。



名护所相信的正义,从他身边夺取了他爱的所有。纵使如此,不,正因如此,名护之后的人生也只能依存正义而活。



名护毕业后,在美国成为警察。



怎样小的犯罪,名护都不允许,并毫不留情地指摘,对于罪犯来说,他就是恶鬼一般令人害怕的警察。



名护第一次知道牙血鬼的存在也是在那个时候。



因种族本能而袭击人类的牙血鬼,在名护眼中,那存在的本身已是邪恶,他认为有价值去穷尽一生消灭它们。



名护加入“至上蓝天会”美国分部,成为牙血鬼猎人,以鬼一般的气势追逼牙血鬼。



为了成为优秀的猎人,名护严谨地努力训练自己。



他无视其他猎人惊愕的表情,锻炼着自己的身体。



他觉得肉体越感到痛苦,自己的精神越被净化。



在美国的猎人中,也有人像惠那样喜好一对一决斗,在名护看来,那只是没有价值的感性而已。



对他而言,消灭牙血鬼跟驱除害虫是一样的道理。



战斗并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不管对手是否有愤怒或悲伤的感情,不论有没有家人,他们都是违背神的意志的生命,应当将那生命交还于神。



因名护卓越的战果,量产的Ixa系统也即将配备到日本。



听到这消息的惠,很是忧郁。



Ixa压倒性的强劲,将战斗变为单方面的屠戮。



这件事令惠很困惑,而令她更忧郁的原因是在Ixa系统身上。



那就是能判别人类姿态牙血鬼的能力。



最初听到这个机能的时候,她觉得很方便,但想得越多,就明白那是多么可怕的机能。



一直以来,牙血鬼猎人的工作程序是先搜查杀人和伤人案件,然后找出犯人,特定那人是牙血鬼后才战斗。



又或在平时的搜查列出的牙血鬼中,盯紧有袭击人类习惯的人,监视他们,并防患于未然。



就跟赏罚分明、对犯罪的人诉诸法律一样。



但名护的想法不同。



牙血鬼的存在就是罪恶。



但牙血鬼中也有不袭击人类,融于人类社会过着平静生活的。前日打倒的精英上班族也是这样的牙血鬼的一员。



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一定要被杀才行呢?



的确,牙血鬼跟人类是完全不同次元的存在。



就像人类的法律不适用于动物一样,也没有必要以人类的尺度去测量牙血鬼。再者,对手吸取生命当作自己的能量,即是人类的天敌。



惠的祖母就是被牙血鬼所杀,她对牙血鬼的憎恨绝对比普通人更为强烈。



只要这世界上没有牙血鬼,牺牲者便不会再增加。



——纵使这样想,惠的心情也未见晴朗。







组织性的牙血鬼狩猎行动,也快不能掩人耳目。



预料到有大规模战斗时,会实施让周围的居民避难,拉开封锁线等对策,但封锁线里究竟在进行着什么,很吸引人们的兴趣。



像都市传说般流传的牙血鬼存在,也很快成为公开的事实,人们对他们的存在产生恐惧。



然后,人们得知牙血鬼会假借人类的姿态潜伏于社会中,这次,疑心支配了他们。



自己的邻居、认识的人,是否就是牙血鬼呢?



那个人怎样?这个人没问题吗?



表面上不会说出口,但不信任正悄悄地如阴云般覆盖住社会。



人类最该忌讳的习惯就是差别心。



平时看起来是没有差别心的明亮社会,只要有一点契机,差别心便会像传染病一样在社会上蔓延。



以最原始的差别心——性别歧视为首,人种、样貌、身份……就算没有正确的根据,也会认为自己比其他人更优秀,人类就此简单地陷入歧视里。



然后,差别倾向从社会顺序上被置于最低下层的人开始,依次按顺序蔓延开来。假定其他人比自己更低下,以此获得优越感,这种欲求越来越强烈。



对牙血鬼的疑心,为人们提供了作为差别的材料。



对平日里看不顺眼的人,就肆意地诽谤他为牙血鬼,像染黑一般,在社会里慢慢扩散开去。



小孩子们的小社会——学校也一样。静香就读的学校徐徐地被那洪流所侵蚀。



夕阳斜照的教室里,准备归家的静香听到了同学们口无遮拦地说坏话,感觉很讨厌。



这时候,静香觉得自己是个不深入班中人际关系的存在,因而感到安心。她想拯救被欺凌的同学,但一考虑到自己会成为新目标,她能做的也就是无隔阂地对待那些学生,这或许已经是尽了她最大的能力。



从接到女朋友电话后,渡飞奔出去的那天以来,他再没有回到洋房。



虽然是单恋,但对静香来说,已经是失恋,那天起,她抱着空虚的心情过着每天。



静香在那样的日子里,只有小提琴练习是每天亦不会间断的。



怠惰一天的练习,技术便会倒退三分,这是渡教她的。



她可不想当渡回到洋房,课堂再度开始的时候,她的技术变得越来越差。



继续拉奏小提琴,是静香和渡之间的连接。虽然细小,确实是唯一的羁绊。



以及希望——



静香觉得自己实在不懂放弃。没法确认渡对自己的想法,这是对她的救赎。



她完成归家的准备,走出教室之时,又听到了同学们的流言蜚语,觉得很厌烦。为什么这些人对别人那么具有攻击性呢?明明已经为自己的事尽了全力。



而且——静香想。



牙血鬼真的如人们所想般那么邪恶吗?



在坊间扩散的传闻中,只听说牙血鬼的外表特征是身体有彩色玻璃状的花纹。



其实,静香曾见过那样的存在。



不,因为过去了太长时间,究竟是记忆,还是自己的白日妄想,她也不清楚——



在静香小学低年级时,有一名女孩子转校到她班上。



因为转校生很少见,所以静香想找机会与她谈话,与她交个朋友,但那少女散发出拒绝别人跟自己说话的空气,她总是找不到时机。



转校生少女的气氛实在可怕,不久就成为班里被孤立的存在。



她本人看上去并不在意,休息时间多是一个人在看书。



某天,静香偷看到少女正在看的书的内容,那刚巧是静香看过的书,以此为契机,她和少女聊得多了起来。静香不是特别喜欢看书,真的只是刚巧看过那本书而已。和少女交往之后,静香发现,与难以接近的外表相反,少女很会照顾人,爱护花朵和小生物,性格温柔,她还教静香很多花朵名称和昆虫名字。



终于,少女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其他学生的欺凌对象。



被无视、被藏起东西等等,阴湿的欺凌每每发生,但因为有静香这唯一的朋友在,她才能贯彻不在意欺凌的态度。



聪明的她很清楚,她越是生气,对手便越觉得有趣。



让她反抗的是,重要的护身符在眼前被夺走的时候。



那是她妈妈给她的东西,她告诉静香,只要将护身符带在身边,神明大人便会保护自己。



班上几个少女知道那是她重要的东西,所以才将之抢走。



曾经那个被藏起鞋子也不反抗,穿着袜子便回家的少女,只在这时候拼命地追赶逃走的对手。



那时候,静香很担心少女,于是也追在后面。



到达没有人的学校后方空地,班中的少女将护身符丢到水洼里用脚践踏。



来迟了的静香喘息着赶到现场时,少女产生了变化。



她的脸上浮现出彩色玻璃状的花纹。



少女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袭击抢去护身符的同学们,更以不似小孩子,不,连人类也不似的力量殴打她们。



那一刻,静香觉得那少女的姿态看起来很像猛兽。



在之后听说,同学们都各自受到骨折和内脏损伤等重伤,爬在地上呻吟。



少女珍而重之地捡起沾满泥泞的护身符,然后回望呆站在一旁的静香。



在朦胧的记忆里,少女那凝视自己的刺心悲伤眼神,却能清楚地回忆起来。



她离开现场,静香慌忙跑去呼唤老师。



从翌日起,少女再没到学校来,之后班主任告知大家少女已经转校,自此静香也再没见过她。



那孩子是牙血鬼的话,牙血鬼也不是如传言那样恐怖的存在,反之,不好的是人类吧。



现在世上发生的事,若与静香小学生时所体验的事是同样的话——



静香边回想少女痛苦的眼神,边走在回家的路上。







「辛苦了。」



红渡大声地对家庭餐厅工作的同僚们说道,然后奔往接下来兼职的地方。



自铃木深央哭着打电话来的那天开始,渡再也没有回到洋房去,而是住在深央的房间里。



深央很需要渡,渡自己也以回应深央的心情来让自己精神得到满足。



认识了外面的世界,渡的心起了一直未曾感到的渴求。那是想跟谁连紧的心情。



渡想向静香寻求那样的连紧。



但他内心某处却踏下了刹车。



向静香寻求是很危险的,他心中响起警报。



但想跟深央连紧的时候,他却听不到警告。



他不明白理由,不过跟深央一起生活的日子,却能给他带来安宁。



不过考虑到经济问题,不能只是觉得安宁便够。



深央缺乏生活能力。



虽然有很浓厚的工作意欲,但任何工作都无法长久。



因为深央的不灵巧,工作上总是失败,内向的性格也可恨地让她成为欺凌对象,不能继续待在职场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渡有储蓄,但两人都靠这份钱来生活的话,不难想象不一会就干涸见底。



无可奈何,两人都去找兼职工作。



一直不曾试过在外面工作的渡,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而感到很不安,但实际开始工作以后,他意外地什么都很容易上手,任何工作都很得心应手。



不单收入好,而且他对锻炼身体充满好奇心,于是开始了肉体劳动。



还以为他会在现场碍手碍脚,可是他不但工作努力,更帮助了同僚的专业劳动者们。



渡的手脚开始有了肌肉,现在体力劳动成了他的兴趣。



他利用当天的薪金,在便利店买了深央喜欢的甜食回去。



打开家门时有以笑脸迎接自己的人,是多么令人欢欣的事。



与渡同居后,很不可思议地,深央的工作很多都能顺利继续,可能因为得到了渡的支持,所以她的态度也冷静下来。



他以为他与深央能和平地生活下去。



可是最近,渡出现了深刻的变化。



最初感到这变化,是在乘巴士去兼职的时候。



平时拥挤得根本不会有座位的巴士,那天竟然有零零落落的空位,渡坐到其中一个位置上。



为了尽量让更多乘客上车,座位为节省空间而制作得很狭窄。坐着的时候,呼吸差不多能碰到前面乘客的背后。



坐在渡前面的是一个年轻女性,虽然看不到面容,但扎起的发型露出白皙幼细的颈部,后发在摇曳。



因为没什么好看,他就看着女性的颈部,这时,如沉重枷锁喀嚓一声解开那般,渡体内有什么在躁动。



一直封印着的野兽,在渡体内开始暴动。



近乎变身成Kiva的冲动,随心跳噗通地巨响一下,继而沸腾起来。渡拼命地压抑住这股冲动。



吃吧——吃了吧。粗暴的声音在他耳内回响。



渡奋力拒绝地摇头。



他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发现他可疑的举动,他环视四周,幸好,其他乘客并没有留意到他。



他不能继续乘巴士。



渡按下下车通知按钮,在下个巴士站下车。



在最近的店铺陈列窗照了照自己的脸,如所想一样,脸颊薄薄地浮现出彩色玻璃状的花纹。



渡直觉上理解到那次冲动,是由潜伏在自己体内的牙血鬼之血所呼唤出来。



这跟他对在柔和阳光映照到的洋房的二楼房间的静香,所感到的内心高鸣完全不同。



这是更加直接,想捕食眼前人类这种动物的欲求。



渡蹲在行人路上,闭上眼,拼命集中精神。不这样做的话,他可能会无法保持自我而去袭击其他人。



渡知道自己体内流有牙血鬼的血,也知道牙血鬼的血拥有支配自己的影响力。



可是,为何现在才——



渡不明白自己出现变化的理由。



他虽然抑制成功,但之后冲动反复向他袭来。



然后今天也——



为了前往下一个兼职地点,他站在月台前,等待电车时那股冲动又再次出现。在停车位置的渡前面,二人组合的年轻女性走了过来。



站在渡前的女性,她的服装后背大开,混合化妆品甜甜香气的汗水味道,进入渡的鼻腔。



想咬那白色肌肤的欲望越来越膨胀。



渡慌忙地想离开那里,但跟意识相反,身体因不能逃避本能的支配而挣扎着。



渡咬紧牙龈,奋力集中意识,就算如此,欲望还是不断膨胀,压逼作为人类的自我。



袭击人类的话,自己不就跟普通的牙血鬼,就跟一直以来变身成Kiva制裁罪行的众多野兽是同样的存在了吗?那么他便没有继续活着的资格。



但那只是作为人类的想法。



要是渡不再做人类的话——



身和心都变成牙血鬼的话,本能地选择生存道路的话,他能否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恶魔的低语在稍稍一瞬间夺走灵魂,渡慌忙回复自我。



不行!那样的事绝不允许!



自己一直身为人类活着,站在人类那边,杀了很多袭击人类的牙血鬼,这样的自己,又怎能现在才作为牙血鬼活下去——



人类和牙血鬼,两个种族的主张在渡内心激烈地冲击着,陷入撕裂身体的感觉之中,他低声呻吟。



这时候——



对面月台上,渡认出熟悉的身影。



是静香。



静香没发现渡,只看着列车来的方向。她两脚整齐地放好,伸直背脊,站立的姿态很凛然,在黄昏时间的挤人月台上也能清楚地看到。



渡约有一个月没看到静香,但感觉上好像已经过了数年。



他回想起在洋房二楼房间教静香小提琴时,静香那专注的眼神。



天真的笑容,琴弦上的幼细手指,在逆光中闪耀金色的颈边绒毛——



关于静香的所有记忆,化成温暖在渡内心满溢出来。



受依赖的心情驱使,渡跑了出去。



要去对面月台,要一口气跑上楼梯。



虽然他单方面舍弃了自己跟静香的关系,但他没有余力受良心的谴责。



现在他不过是想近距离看看静香的脸,只靠那思绪推动自己上前。



他正想往下前往静香所在月台的楼梯时,电车刚好进站,下车的人群从楼梯上来,阻碍了他的去路。



他拨开人群,终于到达月台上,电车亦刚好开出。他慌乱地喘息,环顾四周,静香已经不在,他只能眺望渐远的车厢尾灯。



他双手放在膝上,缓缓调整呼吸。



冷静下来后,他脑海里浮现出疑问。现在见到静香,自己打算对她说些什么?



渡觉得自己再没脸面去见静香。



自那以来,小提琴教室被他单方面中断。作为一个大人,竟然那样不负责任,这样的责怪理由非常充分。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对于静香退缩的理由其实并不只有这个。



渡从洋房飞奔出去的那天,他将静香和深央放到天秤上,那时候起,静香对渡来说,就不是单纯的小提琴学生了。



对于静香感到的内心高鸣,他以为是作为牙血鬼对她的欲望,他害怕有天他会袭击静香,于是逃到深央身边。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冲击渡的是不能与当时相比的暴力冲动,那么,那时对静香感到的感情是什么呢——



他知道答案,但不能肯定。



然后,渡发觉到。



想捕食人类的牙血鬼本能的那股痛楚,已经完全从渡身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