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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乐章(1 / 2)



「啦啦啦啦啦啦,我的革命,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天从早上开始已经是大晴天,绝好的阳光倾泻在大地上,是晾衣物的好日子。



友里鼻中哼着朦胧记得的大热歌曲,一边在晾男人的内裤。



她不曾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跟牙血鬼提心吊胆地战斗的每天,脑内只日复一日地想着如何活下去的自己,竟然哼着歌,晾恋人的内衣。



这时候,她听到哗哗哗哗响起的计时器声音,于是慌忙走进厨房。



她以不太熟练的动作,把刚煮好的意大利粉放进筛子里滴干水分。然后将意粉混进用煎锅炒好的洋葱、青椒、烟肉里,用番茄酱调味,那样便完成了在Café mald'amour所学会的那不勒斯意大利粉。



他快回来了。



友里的恋人红音也——



友里与红音也从半个月前开始同居。



那场战斗——



友里、次狼和红音也,与友里的杀母仇人狮子牙血鬼死斗,最终成功将之讨伐的那一晚——



次狼的肉体只要不变身成人狼,便跟人类没什么不同。



手术也跟人类一样地进行,虽然历时良久,但总算顺利完成,保住了次狼一条命。



代替失去意识的次狼办理入院手续后,在音也的陪伴下,友里归家时已是黎明。



音也送友里到家后便打算回去,但友里竟然挽留了他,并且最惊讶的人也是友里自己。



音也没有表现得很高兴,口中说着只是简单的事,便进入了内里只有一个房间的友里的家。



「咖啡可以吗?」



「有没有酒?」



「只有便宜的红酒。」



「那个就行,你也来喝吧。」



「我不喝。」



「喝一杯,心情会冷静下来。」



「……也对。」



放下两只红酒杯,倒进平时用作料酒的便宜红酒。



如音也所说,酒精循环全身,高涨饱满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冷却下来了。



友里呼出一口气,长长地叹息。



「对了。」



「嗯?」



「你为什么会有牙血鬼钢索?」



「牙血鬼……?」



「牙血鬼钢索,那个武器啊。」



「啊啊……那个吗?那是跟菲利兹·范·迈艾路战斗时,从晕倒的你身上拿走的。」



「果然……」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终于解开。



在那时救了自己的人,正是音也。



她也想过,牙血鬼钢索是否被音也拿走了。



「你用得很好,吓了我一跳。」



「好的小提琴,拿在手上的时候就知道该如何拉奏。道具也是如此。就算没有人教导,好的道具自身也会表示出如何使用。」



「真的?」



「真的。这是……」



音也从口袋拿出牙血鬼钢索来。



「……这是个好道具。」



「……制造这个的人,是我妈妈。」



「……是么?」



「我的妈妈就是被那头牙血鬼杀死的。」



「那个……巨大的家伙?」



「对,是狮子牙血鬼。」



「说起来,确实很像那个在温泉看到,从口中吐出热水的东西。」



音也的轻松口吻令友里的表情稍稍放松。



音也干了玻璃杯中的红酒,又为自己倒满。



「妈妈是与牙血鬼战斗的组织里所属技术人员,因此,她的性命被狙击了。」



「……嗯。」



「在我还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



「自此以后,我一直想着打倒那家伙。成为牙血鬼猎人,是为了减少像我这样的人增加。」



「你……」



音也第一次以「你」来称呼友里。



「你其他的家人呢?」



「爸爸在我五岁时去世了。」



「没有兄弟姐妹吗?那么,你一直一个人?」



「嗯。」



「是这样吗?」



很奇怪,被音也这么一说,友里初次亲身感受到了自己是天涯孤独一人。



打倒杀了母亲的牙血鬼。



她发誓,将以此一直和母亲紧密相连。



现在目的已经达成,自己之后要做些什么才好呢?



从跟连接着亡母的枷锁中解放,现在友里自由了。



友里还是第一次置身于这种状态,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不被允许的自由——



这广阔的世界里,自己孤身一人,也没有想做的事。



她抬起头,红音也就在眼前。



音也以温柔的视线望着她。



一直以来她竟没有发觉。



音也的眼神为何这样温柔?



「……你每次说我是你『命中注定的女人』时,我都觉得你很白痴。」



「……」



「但是,你帮我报了母亲的仇。」



「……我不过是单纯地喜欢着你的普通男人。」



「呃?」



「喜欢你,想为你做些什么,结果,报了你母亲的仇。就结果来说,不过如此。」



「可是……」



「你想称之为命运也可以。不过,我本来就不相信那种东西,我相信的是从你身上听到的美妙音乐。」



「音乐……」



「没错,无论是谁都会演奏出音乐。有美丽的曲调,也有丑陋的曲调。而从你身上听到的乐曲,是我从未听过的美妙旋律。」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你已经迷上我了。」



音也说着,牵起友里的手,拉近自己。



音也如包裹友里似的,紧紧地抱着她。



友里把头埋在音也胸口,感受着头发被温柔轻抚的感觉。



绷紧的心被一口气解放,一线泪水从友里的脸颊淌下。



那是幸福的眼泪。



音也温柔地把友里的脸托向自己。



友里与音也的嘴唇重叠,她初次向别人敞开心扉,沉溺在被接受的快慰中。



身体发烫。



但并不是因为酒醉。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碰过酒。



她沉醉在了音也身上。



那天早上,红音也没有告诉友里他要去哪就走出了房间。



目的地是次狼所在的医院。



病房里,次狼闭上正在阅读的诗集,瞥看前来探病的音也。



「身体怎样?」



「还好。」



「不是已经很精神了吗?」



「人狼族的生命力远比人类强很多。身体的构造虽然跟人类没什么不同,但恢复得太过迅速,医生都吓得要死。」



「看来在你的真实身份暴露之前退院比较好。」



「不要,这里很舒服,提供三餐又附午睡,只是很多护士小姐用色眼看我,这让我有点困扰。」



次狼跟平常一样多嘴,看到他那样子,音也亦微笑起来。



从为了换气而打开的窗吹来微风,窗帘轻盈地摇曳着。



「……友里怎么样了?」



「我们住在一起。」



「……是吗?」



简短的对话结束了二人情敌的关系。



「对手是你的话,我也只得放弃。」



「实在太好了。」



「……看到我本来的姿态,你也并不震惊,就算知道我不是人类,对我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你这样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是不是人类与我没关系。」



「嗯。」



「改变的只是外表吧?我并非以肉眼看到的外表去判断对手。」



「不是用眼,你用什么来看对手?」



「不是看,是听。我听对手身上传来的音乐。从你身上听到的音乐,着实不错。」



「……原来如此。」



次狼总觉得音也是个很有胆量的男人,现在终于明白缘由了。



人类会作出各种比较来测试对手。



难以抉择时,判断就容易迷失,继而被外表和地位所欺骗。



闭上眼,清清耳朵,便能听到对手的本质。



所以,他的人生一定会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要再来啊。」



次狼对准备离开病房的音也说。



音也轻轻举手回应,然后归去。



跟那小子有这样的交情也不错。



次狼将身体躺在柔软的床上想着。



「我回来了。」



刚好正午,音也回到友里的住所。



「太好了,刚好是约定的时间。」



「迟一些也无所谓啊。」



友里虽然这样说,心里很清楚音也必定准时回家,所以才掐点做好午餐,等待着他。



「我不会打破跟你的约定的,因为你是——」



「命中注定的女人?」



「对,就是这个。」



「你明明不相信命运。」



「那是夜晚说的,在日间,我相信的啊。」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呀。」



友里一边笑着回应音也平常的玩笑,一边将二人份的那不勒斯意大利粉放在器皿上。



「啊啊,午餐是那不勒斯意大利粉吗?」



「希望我煮得好吃。」



「不可能不好吃,因为是你弄的料理啊。」



音也任何时候都会边称赞友里的料理好吃,边将它吃下肚子。



就算友里自己试吃后发现那明显是失败作,他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他会想出各种歪理借口,把难吃的料理说成美食。



那口吻很怪异,友里常常会被他逗笑。



「我要吃了。」



友里用叉子卷起那不勒斯意大利粉,音也却说着等等制止了她。



「你还没有给我回家的吻。要在变成茄汁味前给我啊。」



在触碰与触碰不到之间,他们交换了轻轻的吻。



友里有点够不着,她用手捧着音也的脸,拉近自己,今次好好地四唇重叠。



她略显害羞地低下头。



「啊,对了,你要用奶酪粉和辣汁吧。」



她隐藏起自己的害羞,到厨房拿调味料。



她背后感受到音也温柔的视线。



糟糕。



很幸福。



友里对恋人的甜蜜生活完全没有免疫力。



因为太过幸福,所以很害怕失去,这是友里初次体验到的。



相信他吧。相信红音也这个人。



就算总有一天会失去这种幸福,但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对友里的人生来说已是奇迹——



1986 ∮ 2008



凌晨零时。



加班完回家的男人,向自己停泊在停车场的汽车走去。



这里是新宿的高楼大厦街。进入密集的摩天大厦里,任何一间都是世界性、且能动摇日本经济的大企业母公司。



男人是在那样的大企业工作的上班族。



工作很辛苦,但相对应的,报酬很丰厚。



虽然不似贫富悬殊的大国美国般,但这个国家的财富仍由一少撮富裕阶层掌握。而剩下来的,就由其余的人瓜分。



他们认为自己是中产阶级,但对男人来说,只是贫困阶级。



他们从早到晚都在工作,同样的劳动时间,给予的报酬却是数十倍不同。



是不公平,但既然自己受到了这不公平的恩惠,他也从未想过去改善。不,他更想助长那样的不公平。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自己黑色的高级进口车。



高级进口车当然要黑色的。



只要坐在一定等级的黑色车上,这国家的警察不知为何就便有所顾虑,不会被检举违反交通规则。



停泊在街道上和高速公路上,被警察摩托车截停的都是便宜的车种。



话虽如此,但违反交通规则的罚款,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超速驾驶的罚款刮走了坐在便宜车上的贫穷人月薪几分之一,而同样的金额对于自己而言,却连零用钱都不是。



不公平万岁!



今日的工作有点辛苦,回去的时候飙飙车吧。



他想着,按下遥控钥匙的按钮。



通知车已解锁的灯闪烁之时,有人说着。



「等等。」



男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停车场出入口附近灯光明亮,声音主人站在那逆光之中,看不清脸孔,不过好像是位年轻男性。



脚步声响起,对方的脚踏在混凝土地上,慢慢走向男人。



「你的车挺不错。」



「是谁?」



对方并没有回答男人的提问。



「你赚了很多钱,但你拥有的财富原本就是人类的东西……还给人类吧。」



「你说……什么?」



是强盗么?



同时,另一种想法也浮现在男人脑海中。



逆光中的人影,把手插入夹克内侧。



持枪了吗?



他感到明显的敌意逼近自己,从摆出体势的男人两颊浮现出彩色玻璃般的花纹。



不过对方掏出的并不是枪。



更像是有柄的电击枪。



「Rea-d-y」



电子音在地下停车场产生回音。



「……变身。」



低声沉吟后,逆光中的男人把如电击枪的武器按压在腰带扣上。



「Fi-s-t O-n」



闪耀光辉的铠甲从空中出现,包裹着他的身体。



有金色十字架在上面的面具,以及辉煌的白色甲胄。



那是被称为「Ixa」的强化装甲服。



「你是……牙血鬼猎人!」



在脸颊浮现出彩色玻璃花纹的男人,舍弃精英上班族的姿态。



他全身肌肉隆起,变身成黑色身体上有巴洛克风装饰的魔人——山羊牙血鬼。



「将那生命——还给神吧!」



在Ixa面具下,名护启介对牙血鬼作最后通牒。



牙血鬼无法判别首次碰上的对手的实力,所以与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穿着这种强化服的牙血鬼猎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猎人通常会用被称为牙血鬼炮的手枪来对抗牙血鬼。



但有一点不明白的地方。



猎人对抗牙血鬼,很多时候只在牙血鬼袭击人类,吸收生命能量日常化之时。



自己也在很久前就没袭击过人类了。



根本不用袭击人类,只要用赚来的钱就什么也能办到了。



因为牙血鬼的本能,有时也会想吸食人类的生命,但未曾想过要冒着被猎人狙击的危险也要去吸取。



实际上,融入社会,跟人类没有不同地生活的牙血鬼大有人在,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他虽然拥有关于猎人最低限度的知识,但从没想过会他来到自己身边。



「臣服于Ixa之下吧。」



身穿强化服的男人喊道,并以手上的剑砍斩过来。



山羊牙血鬼避开危险的攻击,用角撞向对方的身体。



可是Ixa装甲非常坚硬,牙血鬼角的一击,没能给予他任何损害。



「我是牙血鬼!可我什么也没做过!为何要对付我?」



出现在彩色玻璃花纹上的男人脸孔表现得十分焦躁。



「所有牙血鬼都必须被消灭,并无例外。」



名护冷酷地回答道。



这是他的信念。



与袭击人类与否无关。



对他来说,牙血鬼是必须被消灭殆尽的存在。



在名护的想法里,只打倒袭击人类的牙血鬼,是因为战力不足而已。



以往的武器对牙血鬼猎人来说实在太弱,只能在牙血鬼袭击人类时才能战斗,不过是对症疗法罢了。



但是,只要有这套Ixa系统——



Ixa系统是由日美技术人员共同开发的对牙血鬼战斗用强化战斗服。



将于美国研究所内取得实用化的兵器运到日本来试用,便是“至上蓝天会”给予名护的任务。



能反弹牙血鬼攻击的牢固装甲。能分析从牙血鬼身体组织发生的微弱波动,看穿要害核心的感应器。能一击贯穿被发现的要害的电磁剑——Ixa仗剑。一瞬间穿上装备的变身道具——Ixa拳套。统合这些就是Ixa系统的全貌。



只要有这个系统,猎人就不会再输给牙血鬼。



Ixa是牙血鬼的处刑人。



名护像在玩弄对手般作出攻击。



对一直处于优势,小觑人类的种族,这般对待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