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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徒野风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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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还是主要的,乃至唯一的目的,但尽管是弗拉努尔,可怪盗依旧是怪盗,所以我完全不去偷点什么可不行。



具体来讲是盗取目光。



在客人休息室里,左右各有一个上下床的四人用寝室有两个,所以说我们,不是由谁来决定而是自然而然的,把这两间寝室分成了男生用和女生用。也就是说,我·叔叔·广岛县警罠鸣巡警的房间,和虎春花·待叶椎巡警的寝室。其他分法的话,倒是也可以分成巡警们一间和其他人一间,但这样一来我就会和虎春花共处一室了。可以不要讲这么恐怖的事吗。



我还打听到叔叔他们当初没有过夜的预定,完成例行询问工作之后就回去,但是暂且不论能把他们送到怨灵岛的提灯庵号,这之后的交通手段已经没有了,所以似乎只好滞留一晚了。就像是没有赶上末班车一样。



确实夜晚的海很危险。



虽然我们不只在这份危险中,而且是在这份危险的底部的底部……,从结果而言,怪盗弗拉努尔二代目,不得不要在和两位警察官一个房间的情况下进行工作。



顺带一提有关提前跟校长透露了情报的事,叔叔并没有对我进行我做好觉悟的说教。评价也没有从『跟儿子一样的好青年』下降到『添麻烦的附近的臭小孩』。这并不是因为叔叔太宠我了(虽然稍微有一点点啦),而是说不定实际问题并不在这上面。当对校长或者土金父女、以及其他的教职员工完成例行询问之后,回来的叔叔明显的一脸不快。



「这里完全没变啊。即便过了十五年,就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实在有些恶心。」



他这么嘟囔道。



「道足君。你那边如何?有关取材方面的。」



「有一种被巧妙岔开话题的印象。虽然说不定是我太过迟钝,但完全没有立竿见影的感觉。」



「你那边也一样啊。总而言之,暂时回到地面上重新推敲对策,同时呼叫增援吧。正值空窗期的我,对付这种组织有些棘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情报泄露的结果(要真是我的原因的话,那就是超出预期地成功妨碍到了搜查,这让我有些心情复杂),但对于看上去听询没能好好进行下去的东寻坊叔叔,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来搭话,可能够明确有一点,如果叫了增员的话我会很困扰。光是傻傻等待叔叔他们回去的话,说不定工作的难度会更上一层楼。



果然行动日期就定在今宵。



也可以把虎春花和待叶椎被手铐绑在一起的如今看做一次机会。一旦巡警小姐回去了,就很难预测那家伙的行动。虽然也有想过一起把虎春花带回去,但从待叶椎巡警的性格来类推,把这个拘束视作她的独断专行比较妥当。



吃完大学方面提供的食物(倒入热水即食的方便食物。因为很少遇到所以感觉还挺好吃,不过要我吃上十五年的话那绝对还是不行)之后,进行了多多少少的杂谈,以及,基于各自的立场出发的尽可能情报的共享之后,就到了就寝时分。熄灯的时间,也就意味着这之后是怪盗的活动时间。就是所谓的怪盗时刻。



普通来讲一个房间里有两名警察的话,就只好乖乖就寝才对,可幸运的是,我有特技。



怪盗特有的作弊技能。这是个双关语。



唯独这一点既不会输给父亲,也不是对于父亲的模仿。非要说的话,是我骄傲的乳母艳姐姐的,从幼儿期开始的教育的恩赐。



虽说如此,在懂事之前就拥有的这个特技,我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自觉。让我注意到这一点的是很讽刺的,怪盗对策部之长东寻坊叔叔的话。那是在我还很幸福的十来岁的时候,



「你总是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呢。」



被他混杂着苦笑地说道。那时候的我把这理解为对于没有预约就跑来警察厅内部不认生的玩耍的年轻人的一种婉转的责备,但是一旦有了自觉之后再来看,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声无息』,稍微有些异样。



这可不是举止安静那个级别的东西。



而就像是猫步一样没有脚步声,咀嚼食物也好,开门也罢,甚至连盲打键盘,都基本上没有声音。而这个『基本上』也只是我谦虚的措辞,看起来我在无意识之间,染上了不发出声音行动的习惯。



教养。



虽然虎春花因此把行李搬运工的职务交付给我,但不发出声音搬运行李什么的,对我而言就是家常便饭。宛如过去的漫画中的角色一样,以周围人听不见的语调自言自语也是该特技中的一项。



但说是特技,却不是得意之技。



别说是无意识了,只要不去意识,就不会发出声音。甚至连敲门的时候,没有『来吧,弄出响亮的声音来!开趴啦!』的强烈决意的话,几乎传不到室内的人的耳朵里。



虽然兄妹里面像这样的就我一个,但细想一下,说到沉稳安静的话,艳姐姐也是如此。看起来对于乳母的感情无人能出其右的我,好像是从她身上继承了这项技能。



光是无声息,并没有对生活造成特别的影响,原以为是在大学考试里或者就职活动中都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的技能,所以在被叔叔指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太过在意,可对于怪盗工作而言,这个技能就很卓越了。



具体来讲,再给灭火器装上计时点火装置的时候就发挥了重要作用。那是在营业时间中进行的。



身为二代目,虽然现在的我没有一点能胜过父亲,但唯一这一点,是我面对初代的优势。不过嘛,对于热爱华丽,认可欲求强烈,以沐浴世间的瞩目为至高喜悦的怪盗而言,『安静』这种技术,无疑是拜托他也不会去使用的东西……。



但是,说不定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艳姐姐才给我施加的英才教育,一旦这么去想,我就不得不去回应这份期待。如果是为了总有一日儿子和父亲的决战时刻,才训练出来的原创武器的话……,不,再怎么是位超级乳母,不算父子吵架这类的事,她总不能预测出我会成为返却怪盗吧。



太过神格化了。



而且,在我和父亲之间进行究极选择的话,艳姐姐毫无疑问会选择父亲。知道自己所教的技术被用在摧毁父亲的事业上,艳姐姐或许也不会觉得这值得骄傲……,虽然这么一想就让我有些小忧郁,但现在可不是注入镇静剂,沉溺于寂静中的场合。



这里可是没有比它还要沉的海底。



我等到叔叔和罠鸣巡警入睡之后,以不被察觉的脚步悄悄溜出客人休息室,往金库走去……,虽然说的很简单,但实际上确实很简单所以没办法。我不能违反感觉,把这件事说得很伟大一样。这么做的话就是说谎了。虽说满嘴谎话是怪盗的开始,但我还是尽可能不想说谎。



不过嘛,如果这二位交替通宵守夜的话,那要盗取他们的目光就近乎不可能了,不过终究在为了观察情况而在这片海底进行的例行询问工作、探听情报以及巡回巡逻这些不得了的工作完成之后,整个人都比较接近省电状态了,所以就算睡在同一张床上,抽身而起而不吵醒他们,跟普通的起床往外走没多大区别。如果必要的话,我还更想要对隔壁的虎春花加以警戒。



这里就信任待叶椎小姐吧。



在杂谈中跟叔叔打听到,待叶椎巡警在逮捕术方面,似乎是四国大会年轻部门里的第一名。虽说有这么个大会就足够让我惊讶了,但怪不得她会用手铐铐上虎春花。还是把她认为是一位手铐大师为好。



话说回来,至于从广岛县警里被派遣过来的罠鸣巡警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仍持保留意见。因为共处一室,所以稍微聊了一会,但在寡默的气氛下,他并没有给我带来类似待叶椎巡警的那种古怪的第一印象。第一人称也是普通的『我』。



虽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从他那里提前打听到过去怪盗弗拉努尔在广岛犯事的具体内容……,不过放在明天早上问也没关系吧。在事件发生之后,这个质问应该会变得很自然。在我的预想中的话。



打开连接房间的门,我朝着隔壁,然后是隔壁的隔壁移动。一边想象着乙姬岛海底大学的示意图……,虽然有就算对面有门铃也能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打开的自信,但姑且还是慎重地选择路线。这里又不是巡回售货员问题,不必轻率选择最短距离。也有带相机包,再不济就通过记者的潜入取材这个借口通过。



需要注意的是,当心不要经过教职员的私室。在这种田园诗般的村落社会的生活环境里,虽然我不认为会给自己房间上锁,但我还是想要避免不小心迷路到比如土金父女的房间。



虽然不是没有空余的房间,但似乎那两位是生活在同一个房间。想想也合理。然后其他的四位员工各自有各自的房间。以迂回避开这几个房间的路线,我朝金库前进。



但最后的最后还是走到了死胡同。



我感觉到在白天经过的,跟金库比邻的那个实验室区块里,明明是这个时间了却还有谁在的样子。虽然紧闭的房门没有溢出光线,但能听到对面有声音。



看上去是彻夜工作的热心研究者。



可喜。



我一边无声的深呼吸(顺带一提,跟呼吸声一样,心跳的鼓动声也能无尽趋于零),我打开了这扇门。虽然没有敲门,但也不去找其他线路。比起如今寻找没有把握的路线,我堂堂正正的入室。



这时候就要集中精神了。



集中精神消除气息。



通过传来的声音判断,里面应该只有一个人,但是尽管只有一个人,在他面前通过又不被他目击到,也谈不上简单……,在这个房间里的,是和白天一样的,有理数准教授。



不,是无理数准教授吗?



虽然和白天不同解开了绑成马尾的长发,但依然是观察显微镜的姿势。没有向入室的我投来目光。是因为太过投入到研究中了吗,不过就算假如偶然朝我这边投来了视线,我也打算直接经过不作停留。



有一个有名的实验。让被试们观看篮球来回传球的视频。以数传球次数之类的名义,让被试们集中在视频上,但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迅速通过球员身旁的大猩猩(玩偶服)。这个实验测试的是出乎意料的事物会被忽略这种人类视野的狭隘性,但是如果那时候大猩猩一边啸叫一边路过的话,就很难不被察觉了。



声音会被注意到。



即便比光更晚,也会直通大脑。



当然会有几条限制条件,但在被限制过的特定环境下,我就能成为透明人。虽然在极度闭锁的空间下这所大学没有如此的设置,但假如到处都有监控摄像头,即便我被拍下来了,想要从影像中立刻找到我都是件难事。就像横穿篮球场的大猩猩一样。



但说到底,无论是怎样的大猩猩,被试全员都没有注意到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声音,就算是动画或者静止画,会注意到的人总会注意到。所以说,就像是在水深美术馆一样,在以人海战术形成的警卫中,我就无法成为透明人。至少要非常少的人……,本技术只能欺骗一个两个左右的人。还有,尽管录像没问题,传感器就很严格了。在这半年间,我也独自做过各种实验,要我以这种『蹑手蹑脚』为基准确立返还计划,还是有些危险做不到。



这彻底是个辅助类型的作弊技能。



不去看向有理数君(无理数君?)那边,我把手伸向通往金库的最后一扇门。由我来看向对方的话,说不定他会感觉到视线。要是察觉到我在不法入侵的话就会朝我搭话吧。这种场合下,就用梦游症来糊弄过去……,能行吗?毕竟他也是医生。



轻轻地悄悄地,我打开通往金库区块的大门,尽可能缓慢地潜入其中,然后又悄悄地轻轻地,合上了大门。



无音发声,无事发生。



虽然是有些紧张,但结果,有理数君(无理数君?)直到最后都没有从显微镜上抬起头来。他是从白天开始就一直在这里工作吗?啊,不对,T恤上的图案变了。也就是说,他至少回到自己房间一次换了衣服。虽然没再扎头发,但也不是没有空闲梳整仪容般的专注,看样子不是那种刻板印象里的研究者。因为回去的时候也要从他面前通过,我希望他能继续以这种状态在微观世界里冒险。



好了,第一阶段完工。



也是理所应当的,到这里为止花了蛮多的时间。要动作安静、举止小心,也就差不多跟行动迟缓一个意思……,得加快脚步了。即使能够让我的动作,或者存在不被察觉,但这并不是指我的不在场不会被暴露。在两位警察官跟前,过久地让床铺空空如也并不可喜。



我转身往担任重要作用的数学的守门人,埋有触屏式的显示器的大金库之门投去目光,重新鼓舞精神。至今为止的终究是前戏。虽然其他人都在认真当小偷我却使出如此狡猾的特技,但说不定正因如此才被称为怪盗,不过怪盗真正狡猾的从现在才开始呢。



接下来就是第二阶段了。



到了不是暴力,而是家庭暴力的时间了。



2



「爸爸!那个啊那个啊,今天风乃呢,画了超多的画呢!全是用蜡笔画的!大家都夸我画得好哟!」



输入事前告诉我的WiFi密码,我给意中的人物打去了IP电话。当然,使用的是不会留下通话记录的安全终端和线路。我能有指向性的控制自己说话的声音不会传到隔壁的实验室,但是通话对面的声音却不会受此控制,所以我使用耳机来对话。



虽然这是身为怪盗理所当然的顾虑,但我自然知道如今的重点不在这上面。请大家稍微等等,因为我要夸夸这孩子之后再马上说明。



「是吗,爸爸也非常想看呢,风乃的画。话说回来,今天,是风乃五岁的生日哟?爸爸,为了想给你庆祝才偷偷打来了电话。」



你居然在女儿五岁的生日犯罪吗,说到底在这样的深夜给五岁女儿打电话也违背常识,也能听见大家的呵斥声觉得这是事实上的儿童虐待,但关于这份疑惑,我也不行使沉默权。



说到底我也没有女儿。



徒野风乃是我的妹妹。



半夜打电话也没有问题,因为时差的关系,风乃现在生活的美国东部是大白天。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反倒是我留意后的行动。



而且,今天也不是风乃的生日。



正直来讲,我虽然记不住妹妹正确的生日,但至少能够确定不是今天。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忘记角色的年龄设定。她的年龄是十七岁。



尽管如此。



「我好开心!风乃也想见到爸爸!爸爸,你下次什么时候来风乃家呢?风乃呢,对爸爸呢,有很多想让你看的画哟!大家呢,也都夸风乃呢,是一个天才哟!」



就是这样。



那个,知道爸爸是一个大罪犯之后,妹妹崩溃的故事已经讲过了对吧?所以说这里她所说的『风乃家』,实际上不是位于迈阿密的我的老家(没有这回事),而是没必要多说的,入院地所在的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医院。



但是我应该还没讲过,风乃除了忘记父亲的事以外,还像这样得了心病吧。因为我不想太过具体地公开妹妹的病状,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提及了吧。更何况,要是被大家认为我是个让十七岁的妹妹叫我爸爸的兄长的话我可忍受不了。



活泼又朝气蓬勃的体育系女生,在游泳大会上横扫数个记录,被内定在下一次奥林匹克中出场,不仅仅是肉体还拥有钢之意志的徒野风乃,在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骚乱世间的怪盗、自己的训练费用是出自盗来的钱财之后,试图跳水自杀。



所幸,我家因为父亲是犯罪者的缘故非常的富裕,接受了如果过着清贫生活就供不起的高度医疗的风乃,保住了性命。可喜,但,脑部受到的巨大创伤花再多的钱都回天乏力,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在全部都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她的精神年龄退行到了五岁。虽然让人不禁联想到对父亲过剩的撒娇,但她和无论是好是坏都是十八岁的精神状态的小波烈不同。



风乃每天,都在过着五岁的生日。



永远的重复着五岁。



虽然医生说原因不明,但要擅自推测的话,我也能说上两句。也许这包含了我对于放弃内心纠结的她的嫉妒……,这一定,是为了忘掉犯罪者的父亲的必要的记忆退行。



要问为什么的话,基于迫不得已的事情,风乃被身为她的亲生父亲的徒野散步收养的日子,正是她的五岁生日当天。正因为有这样子的经历,她才在我或者弟弟之上,更加亲近与她邂逅的父亲。虽然对于小波烈的这一点有着诸多描写,但要说到不仅是父控的高度依存感,风乃是三兄妹中的第一名。如果有谁真能和小波烈聊的来的话,那就是风乃了吧。



正因如此,受到的冲击才大。



知道收养她,抚育她的人是犯罪者,变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她才把自己的时间退回到和父亲相遇之前。退回到和犯罪者的父亲相遇之前。



不仅把怪盗弗拉努尔的真身是父亲这件事,甚至父亲这个人本身,都漂亮地忘得一干二净。把身为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也全部舍弃……,虽然十七岁少女退行成五岁的样子看见就觉得痛心,但这完美的解决了她多次试图跳水自杀的问题,所以说不定这是脑内的安全装置在极度正常的运转。



然后是,为什么她现在会把身为长兄的我视作爸爸。



这该说成是安全装置的漏洞吗,大概是因为我是她睁开双眼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类,就像是雏鸟效应一样被覆写了上去。但要是覆写的话,为什么不把父亲是必要的这个世间的一般常识也给覆写了呢,明明不是必要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那虽然来不了风乃家,但爸爸有礼物要给风乃,你愿意收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