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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徒野散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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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格或记忆称作灵魂听起来很响亮,但本人自己成了像是感染到他人脑内的恶性癌细胞一样,即便如此还向往长生,让我对人性的自私感到恐惧。但在另一方面,若是如此的话,在杀人犯不知潜伏在何处的状况下,即使是为了安全起见,和四方山两人(三人)分到同一个队伍里,对于刺拔兄弟……乙姬岛爱烟初代校长而言,也受不了吧。



毕竟当初他就在怀疑担任监视工作的四方山……,也难言这份怀疑已被洗清。即便犯人是怪盗弗拉努尔,但伪装成四方山的可能性,也从亡灵的视角下无法否定。



因此只好向警察或者记者全盘托出……,为了在这之后也能苟活下去。



虽然对我而言很难把怪盗弗拉努尔有着杀人嫌疑的现状当做好事,但也因此把无论询问谁都会被糊弄过去的乙姬岛海底大学的秘密给暴露出来了。



这该说成是成果吧。



无论多么让人心情糟糕,但成果就是成果。



即使因为我把名为『玉手箱』的致癌物质返还了回来导致有一个人被杀害,现如今还有其他人被盯上……,但为了回收毒素才盗走尸体的猜想,本怪盗却未曾想到过。



但即便如此,亡灵所说的『正义感』这个词还是戳到了我。



怪盗弗拉努尔……,这里我指的是『父亲』,不是为了梦与浪漫,而是为了正义,才从这所海底大学里盗走宝物的吗?



若真是如此,那我就闹了个大笑话。



说不定会让父亲守护的世界,基于我个人为了洗清罪恶感的行为,而再度暴露在危险当中……,不不不,那样不确定的供述,不能不经取证就照单全收。把迄今半年内返还回去的数个宝物相关的逸闻,和从叔叔那听来的故事,以及待叶椎和罠鸣的体验综合来考虑,怪盗弗拉努尔无疑是个剧场型的愉悦犯。



没什么正义感可言。



是卑劣汉,而非正义汉。



他怎么可能站在跟正义站在一起。



……但是,姑且,要确认一下。虽然我没有想到有哪家杂志能让我刊登如此特级的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大学联络方式的那家学术杂志。如果我不想跟某位女士一样被禁止出入的话),但这番妄言,我也不能当作没听过。



我也回客人休息室的搜查班那里去吧。



困扰的是,即使乙姬岛海底大学的秘密像这样总算是被晒在光天化日之下,但完全没有特定到犯人这一点,也不得不要回去报告才行……,倒不如说,事件的谜题反倒是更加错综复杂了起来。



因为这里是光天化日都照不到的海底。



2



「……所以说,刺拔有理数副教授寻求公共机关的保护。不是只在这起事件当中,而是直至永远。」



虽然说不定是记者的失责,但我一边往尽可能柔和且少刺激的方向解谐,一边告诉大家我向初代校长所取材到的内容。但尽管如此,大家都还是一同皱起眉头。这个一同当然不包含名侦探·泪泽虎春花在内。我就没有把她加进团队成员中来。



「原来如此呢。有理数准教授,从例行询问的阶段开始,就在事前有所暗示,但我没想象得到会是这样。且不论二重人格,其中之一的人格还是初代校长……,不,要这么说的话……」



叔叔稍微缓过神来。怎么,难道是叔叔在十五年前就在某种程度下有所察觉了吗?确实,如果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在那时候,乙姬岛爱烟就已经以『双重人格』的形式存在于某人当中了。



不过,我的这个猜想只有一半是正解。



「道足君。反正你也是靠自己力量走到这里了,我就不再试探你了。毕竟你拿到了警察撬不出来的证言……,嘛啊,对直接接触过特高警察的人而言,现代的警察厅恐怕格外温柔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我也很在意,在十五年前,叔叔你就把事态掌握到哪种程度了?」



难道说艳姐姐要隐瞒她理应知道的『玉手箱』中装的东西,也是为了试探我的决意或者觉悟吗……,如果叔叔在十五年前就知道这所海底大学的真实情况的话,在那时就肯定会将此公开。因为在拥有正义感这件事上,叔叔绝不输于任何人。



「知道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父亲,徒野散步。」



他说的话把我吓了一大跳。



不过,叔叔并不是在指摘父亲是怪盗弗拉努尔。现在叔叔所言及的,是身为记者的徒野散步。



作为怪盗伪装色的职业身份。



「说穿了,你的父亲也没有把这写成报道公开发表。虽然坚持探查过,但因为说不定会祸引家人,才不得不收手。」



祸引家人……?这里的家人指的是我?我和弟弟妹妹吗?



为了守护我们才收手?



「因为是记者,所以没有详细地明说他的取材对象是什么,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只找过我商谈。当然,在对话里他没有透露关键的地方……,所以说,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在怪盗弗拉努尔盯上这所海底大学前,我就觉得这里很可疑了。」



「……是这样啊。那个……,真不愧,是我尊敬的父亲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父亲在守护着我们……」



一边说着适当的话,我的心情却像是在说别开玩笑了。当然对象不是叔叔,而是徒野散步这男的。



怎么?身为自由记者,尽管接触到了无法放过的案件,但从正规渠道出手的话会遭到妨碍,于是就带上怪盗面具使出强硬手段,强行让从战前开始就一直持续的军事研究打上休止符?



为了重要的家人?



这个理由比起世界和平还要不可靠。那个男的不会做出这种事。他可是用犯罪的收益养大我和弟弟妹妹的人。什么都没说明就擅自去死的人。



不知如何看待我的动摇,东寻坊叔叔握住我的手说道:



「你完美地继承了你父亲的遗志呢,道足君。虽然有运气成分,但你也成功揭露了海底大学的真相。」



如果不是这种状况,我会因为叔叔的夸赞打心底里感到骄傲。不,即便不是这种状况,我也不会因被叔叔夸奖而骄傲。



「呋呋。徒野你的家庭代代都是记者呢。龙生龙凤生凤。如果有了孩子,你也会培养成记者吗?」



到此为止的话题在名侦探眼里都掀不起一点波澜,可虎春花好不容易开口发言了,说的却是这种话。或许对新时代的名侦探而言,参与进含有二重人格这种古老概念的惨白事件里,会弄糟心情。



还是说她看穿了一切呢?



宛如记者的孩子是记者一样,怪盗的孩子也是怪盗,她在暗示着这个。



但是,从客观的角度来讲起疑心也不奇怪。



因为我的父亲追查过的组织,恰巧被怪盗弗拉努尔入窃,而中断了研究……,把这两点放在一起看也不牵强。只有两个点的话,连巡回售货员问题或者NP问题都构成不了。叔叔之所以没这么想,不是有什么理由,而是完全信任父亲。反过来讲,父亲也利用了这份信任,收集到了怪盗对策部的情报。啊,能平淡地背叛亲友的人,怎么会有正义感可言。更别提什么家人之间的爱了。



「我没想过要孩子哟。因为没有养孩子的自信。」



我回避了虎春花的问题。



「这样啊。是因为有一位伟大的父亲在,从而孕育出自卑了呢。」



第一份工作是把父亲送上处刑台的名侦探这样说道,又开吃红叶馒头了。虽然说过要把所有的口味全收集,但到底有多少种啊,红叶馒头。



虽然并不是在以人为镜以明得失,但东寻坊叔叔从亲友的回忆中浮出,回到指挥官的面容,一声『罠鸣巡警』说了出来。



「虽然不是太愿意,但约定就是约定。你愿意担任刺拔有理数的警卫吗?」



「是。我了解了。」



能够立刻回答可真厉害啊。明明很年轻但自制心很强,学到了。



如果是一切以延命为重的亡灵的话,和面对稚嫩的记者时不同,他应该不会徒然刺激公检法人士。因为这种人才是知道何为特高警察的人……,大概,在被保护的这期间内不会把脑子让给无理数吧?



这就是长生的秘诀。



但是,即便如此,罠鸣也不得不去担任有理数的警卫,也难以否认人员的缺乏……,明明犯人已经通过他的手段取回了『凶器』。但尽管如此,把手铐解开,解除待叶椎的任务,也不会让东寻坊叔叔顺心吧。让虎春花得到自由,在某种意义下,比放跑杀人犯还要危险。



直到增援到达为止都不得不保持这种均衡状态啊。



「我说一句。即使怪盗弗拉努尔回收了致癌物质,但他的下一目标也不一定非是有理数准教授不可吧?最坏的情况,可能会把在海底大学里的相关人士全部杀光。」



这就是真正最坏的情况了。



一副爽朗的表情,却想着如此严肃的事……不过,以有理数的证言为前提下,这个假说并非绝无可能。即使怪盗弗拉努尔把研究成果盗走了,但对如今仍旧存在的组织感到不快的某人,以我发出的预告函为开端,这次会暴力的将其击溃……,将一切摧毁。



若是如此,嫌疑人会是谁?



在寻找被盗的尸体时,我们搜索了海底大学的各个角落。无论是碎尸还是杀人证据我们都没有发现,同样也没有发现藏于某处的外部人士。没有记载在『登场人物一览表』中的角色是真犯人,这是推理小说作家的职业生涯中只能允许使用一次的手段,但这次似乎也用不上。



也就是说嫌疑人还是一成不变的九人。为求公平也把我包含在内。



徒野道足(记者)。泪泽虎春花(名侦探)。待叶椎(爱媛县警)。罠鸣(广岛县警)。



四方山枯渴(监视人)。



刺拔无理数(准教授)。刺拔有理数(初代校长)。



土金土块(教授)。土金波烈(助教)。



是的,眼下身为保护对象的有理数也是嫌疑人……,因为他有可能通过那样子向我『暴露秘密』,来洗清自己的嫌疑。说不定是为了另一个理由,比如组织的防卫或者组织的再建,才进行行凶。



「你可真叫我读不懂呢,徒野。要让我哑然几次你才满意……,明明我嘴巴都说酸了都还在反复强调,能通过排除法,把一个确实不是犯人的人排除在外。」



反倒吃着让嘴巴变甜的红叶馒头,虎春花真的一副讶然的表情对我说道。



虽说在叔叔对我的评价上涨的情况下,虎春花的评价是涨是跌都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说能跌下来更好……,但也不能再把这个问题放置在一旁了。



如果能把嫌疑人减少哪怕一人的话,也该立马进行……,但为何叔叔没有向虎春花追问呢?明明是叔叔的挑拨,才引出来虎春花的这句发言的。



不管了。如果从叔叔的立场上难办的话,就由我来做吧。



「虽然小看我没什么关系,虎春花。但你也差不多该揭晓谜底了吧?想要知道真相而心急如焚的,比起我们不如说是你吧。」



「你这不是很懂我嘛,徒野。我确实兴奋难忍,就像鸣门海峡一样。我的忍耐也是有界限的。」



我努力按耐住想要说出你哪有在忍耐的心情,耐心等待虎春花的下文。



所幸,名侦探没有再装模作样地拖延现在能得出的排除法的结果。



「土金波烈。」



她说道。



「只有那孩子无法杀人。连回收尸体都做不到。」



「……因为她是个孩子?」



不算意外。在本就不像犯人的这个层面上讲。但是,尽管怎么说,也无法毫无理由地就接受。身为孩子可成不了理由。少年犯什么的,不仅在推理小说中,还泛滥在这世上。更何况小波烈是天才少女。



天才到初代校长都想进入她的脑子……,能否这样来思考呢?梦想着校长席位的小波烈,杀害了第一候补的乙姬岛副校长……,为了提高自己的顺位。且不论是否想要那个亡灵寄生在自己的脑子里……,不,如果是研究者的话,有这样的思考反而不会不可思议。以自身为实验对象的医学者,不在少数。



「不是因为是个孩子。而是附随(?USUI)。」



「哦,之前也说过的。依存父亲的女儿会始终附随(FUSUI)爸爸……,总觉得你这说法是在兜圈子。看见那样的公主抱之后还说出这种话来,确实也是按照你的气量会说的话。」



「下半身不遂(BUSUI)哟,那孩子。」



3



哑然无语也是理所当然,甚至没被她轻蔑都是不可思议。毕竟连我自己都无法容忍自己。



我哪知道,的这个借口也无法通用。



她从房间里离开之时也一直抱着父亲,那件像宝宝衣服一样的连衣裤,也能看成是为了看护方便的设计。在进行搜家的时候,也许能从房间的样式来作此判断。



不仅如此,我还把她的奇行当作单纯的个性。只看作为溺爱父亲的女儿,和溺爱女儿的父亲。



我原以为他们就是很有趣的人。



这么想着,我从残酷的现实中逃开了目光。这和在儿童虐待的文件上签名时,附近的住民说着『孩子就是会自己弄伤自己的存在啦』而逃避是一样的。



「叔叔你是知道的……对吧?因为你对这二人进行了例行询问……」



如果在这句话中听出了类似责怪的含义,那这除了转移责任以外什么都不是。因为像是有理数的双重人格,如果将其看作为是精神类疾病的话,如果不是本人的希望,我也是不能将其公开的。如果把最为私密的既往史告诉了本来就不是搜查人士,还是记者的我的话,那就甚至不能称为是违反保密义务了。而是违背人伦。



「是的。我们得知这件事,是在名侦探最初暗示过后的例行询问上。」



东寻坊警部老实地点头。



罠鸣也是如此……。而因为和名侦探铐在一起,未能在例行询问中同席的待叶椎则像是初次听闻一样,未加掩饰地满脸震惊。



我真的很羡慕她的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