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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有人一生中从未见过海(2 / 2)


“屋里的气氛不太寻常。



“画室的雨窗没关,风雨就这样吹进来,屋内多处积水。大风似乎吹动窗帘,推倒窗边的茶几,桌上的瓶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屋子里空无一人。



“我不知不觉走到海边。她习惯在早晨到海边散步,而且我猜她会对台风肆虐过后的海边景象感到好奇。



“她的确在那里。



“她倒卧在浪花中。秒蹲在一旁,浸在海水里号啕大哭。



“这件事引起骚动,来了许多警察。那么多警察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是我这辈子看过最多的一次。”



我们凝视着沙岸上那一点,沉默不语。



仿佛伦子就倒在眼前。秒睁大眼睛,失落地呆立原地。



“起初大家都以为很快就可以找出凶手,毕竟事发没多久就被发现,而且有证人指出,案发当时看到一辆白色汽车驶离现场。可是仅止于此,始终找不出其他线索。警察也急坏了,调查她身边所有相关人士,也彻底盘查了我,因为我是第一个发现者。警方试图判定我为凶手,然而最终还是以凶手身份不明而结案。”



“在她过世前有没有人来拜访她?”



教授小声问道。



正明微微摇头。



“你也看到了,我家和她的别墅有一段距离。当高槻一家人来度假时,除非他们找我,否则我也不会过去,所以我完全不清楚。”



秒独自蹲在悬崖上,静静凝视大海。



大家不发一语。面对大海,心中不由得萌生无力感,已经没有心情追究这一切,现在再探究遥远的往事,仿佛都是无谓的。



“只是……”



正明忽然想起了什么。



“事发当天,来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的女人?”



“一个浓妆艳抹,自称伊东的女人。’



应该是伊东澪子。



我和教授眼神交会。



“她莫名其妙地劈头就问我高槻伦子去哪了?而且她还浑身酒味,令我相当不舒服。当我说出‘伦子被人刺杀了,据说杀人魔还徘徊在附近呢’时,她变得惊慌失措,脸上露出异常恐惧的表情,慌慌张张地回去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滑稽的表情呢。”



正明窃笑。笑容未歇之际,他突然伸手按住太阳穴。



“……实在是难以置信。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一到夏天,每天早上我都忍不住看看海边,以为她还在那里散步。



“她总是独自走在岸边,踩在浪花中,手上拿着一朵黄色玫瑰。



“每当我回想,总是想起她在海边散步的模样。不过,我没和她聊过什么。”



海风轻轻抚过正明刚硬的脸庞。



谈话就此结束。



秒摇摇晃晃起身,面带空虚的神色向正明深深一鞠躬。正明也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走下坡道,回头时看见正明还在悬崖上。



背对大海那一瞬间,我又听见那个声音。



砰!关车门的声音。



急忙启动引擎的白色汽车。



汽车驶离。



焦点移到车内。



仿佛摄影机的特写镜头,我的视线快速拉近,进入车内。



画面拉近的速度逐渐转慢,视野里的景象变得模糊粗糙。



车内有一个人,焦点逐渐集中在那个人身上。



男的……是个男人。



男人突然回头往我这边看。



那张脸越靠越近。



凶狠狰狞的表情,牙齿外露、眼球充血。



那是……那张脸是….



伦子的素描簿中的那张脸。



那是,矢作英之进!



“这阵子真是太麻烦你们了。抱歉,我竟然让你们面对这么多不愉快和麻烦事。我非常感激你们,下次我会正式去向你们致谢。”



站在教授家前,秒弯下庞大的身躯深深鞠躬,头低到我都快可以看到他的背了。



我心中忐忑不安,感到自己的笑容僵硬。



矢作英之进。



伦子身亡时,开车驶离案发现场的那个人。



怎么办?凶手怎么会是他?



我好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说出口等于指名他是凶手,我不应该草率说出去。



“对不起,帮不上什么忙。”



我只能说出这句话。



秒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之后他垂下目光,鞠躬后返身上车。



“记得送喜帖给我哦。”



教授对他说。秒在车上淡淡地微笑。



不知为何,我心中充满愧疚。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秒开车转过弯角,转眼消失。



“唉,真是桩奇妙的事件呀。或许不该称它为事件……”



教授在一旁伸着懒腰。



就此结束了吗?就这样?



我感到强烈的惶恐不安。



英之进的脸将永远烙在我的脑海中,我得带着这个烙印活下去吗?那张狰狞的脸庞将与我永生相随?



即使去告发他,我也没有任何证据。况且对方又是个大人物,绝对没有任何人肯相信我的说法,我只会招来唾弃的目光,过去的经验让我能预测出后果。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我的胃揪成一团。



该不该告诉教授?我偷偷瞧了教授一眼。



不过,教授说英之进是他的老朋友,我的话只会造成教授的困扰,不是吗?



内心焦灼、混乱不堪。那天我始终无法向任何人说出自己的发现。



回家的路上,周遭的风景都无法进入我的眼中。



趁着烧开水的时候,我摊开晚报来看,被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住目光。



伊东澪子。



我心头一震。报纸上怎么会出现她的名字?



我坐正姿势,专心读着报纸。



那是一则简短的社会新闻,标题是“画廊女老板失踪”。



“十天前,伊东澪子离开澪画廊后就行踪不明,来店取画的客人发现后报警。在她失踪数天前,画廊附近曾出现数名可疑男子徘徊,警方怀疑此事件并不单纯。”



为什么会是伊东澪子?



水壶冒出猛烈热气,我急忙关上煤气炉。



我带着混乱的思绪坐在椅子上。



伊东澪子打电话给秒,要秒把那些画的标题告诉她。



为何她要知道作品的标题?为何她会失踪?



我越想越混乱。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吓得缩起脖子。最近我越来越怕接电话了。



“喂?”



“喂,我是十诗子。”



又来了。不过她今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寻常。



“刚才有通电话找秒。他的样子怪怪的,刚才急忙出门了。”



“什么?”



“一定是恐吓他的家伙打来的!我去跟踪秒。”



“等等,等一下啊!”



“我想跟万由子姐报备一声。快跟不上了,我要走了!”



“等等!别去啊……”



我急忙阻止她,但电话已经断线了。



晚上又接到一通电话。



姐姐和我吃完晚餐后摆出极为不雅的姿势看电视,看着看着便打起盹来。



姐姐难得早回家,她说是因为突然想吃什锦炊饭。她以飞快的速度做晚饭,接着一语不发地狼吞虎咽、猛灌啤酒。之后她将双腿搁在桌上,立刻呼呼大睡。



这根本就是糟老头的行为嘛!我眼神中带着淡淡哀愁望向姐姐满是药膏贴布的脚底,然后我也跟着睡着了。



电话铃声响起,姐姐却完全没听见。我揉揉眼睛,起身接起话筒。又是十诗子吗?



“喂?”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叫十和田,请问万由子小姐在吗?”



“啊?十和田,您是十和田景子女士吗?”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啊,太好了,你在呀。突然打扰你,真抱歉。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是的,可以……”



不懂她为何找我,我只能点头附和。



“我想你应该会懂,上次有些话不方便说,在男性面前比较难以启齿。”



景子醇厚柔美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



“那幅画里的两个少女……是伦子和我。”



“啊?”



我回想那幅画。



的确,画的下方确实有两个少女。



“你记得吗?那两个人手上各拿了一朵干枯的玫瑰。看到画的当下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好久没有想起这件事了。



“‘你是不是去了月亮?’——我不是提到有个大学生教我们西班牙词组吗,当时我和伦子同时爱上这个大学生。就我和她的个性而言,两人都不喜欢表现出自己的感情,不过在台面下却斗得你死我活。现在想起,那已变得只是一段怀念的往事了。就结果而言,我赢了;不过也只是一小段时间。当时我们就读的高中行事非常浪漫,毕业典礼之后有场谢师宴,学生可以邀请自己的男朋友出席。毕业典礼结束后,走出校门便看到那些被邀来的男孩子们一个个捧着花束等着,这是既美妙又残酷的景象。那个大学生送我一束玫瑰花,看到伦子的脸色发青,我陶醉在短暂的胜利中,飘飘欲仙。



“不过这毕竟是场儿戏,我们交往几个月就分手了,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就是伦子,据说伦子积极追求那个男生。现在想想,其实伦子并不喜欢他,只是看不惯他当时选择我。伦子虽然曾拥有他,不过后来还是分手了。那个男生一踏入社会,立刻和公司同事结婚了,也就是说我们两人都收到一朵干枯的玫瑰,我们的结局一样。”



伦子有仇必报的个性令我傻眼。或许也可以称她为率真,不过她的行为犹如孩子般残忍。她果真是个性格独特、个性强烈,还有些哀愁的女人。



“对不起,让你听这种陈年往事,不过接下来才是重点。上次我握着秒的手时,我看见了。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我看见海边有个小女孩。”



“女孩?不是男孩吗?”



“不是,是女孩。还有,秒现在情况危急。”



“危急?”



“我希望你陪在他身边。我不清楚是怎样的情况,只知道他现在处于相当危险的状态中。—个非常庞大且危险的东西正在逼近他,最好有人陪在他身边。小女孩将会是—个非常重要的关键……”



咕咚!听到一声钝重的声响。



什么声音?



话筒似乎被用力甩下,刺耳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把话筒拿远。



遥远的彼端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



“喂?喂?”



我大喊。



“十和田女士?怎么了?有人在那边吗?喂?喂?十和田女士!”



无人应答。不过,我从话筒中听到了,有人开门逃离现场。



3



“她虽然保住了性命,不过状况依旧危急,意识尚未恢复。她头盖骨都凹陷了,我不可能让你们进病房会面,你们想害死她啊?”



半夜的急诊室里忙乱不堪。



救护车一车接着一车驶进医院,护士们快步穿梭。



十和田景子的主治医师刚刚替她动完手术,脸上还残留着开刀时的魄力,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所谓我们,指的是我和教授、秒和十诗子,以及抵达案发现场的刑警。



凶手拿起镶有时钟的青铜制人像重击十和田景子,之后逃逸无踪。



她似乎是在学校打电话给我,现场是无人的学校及寂静的住宅区,尚未找到目击者。



“患者的家属呢?”



医师转向刑警们问道。



“她先生在七年前过世。我们已联络上她在福冈的女儿及女婿,他们正赶过来,应该会在明天中午抵达。”



“是吗?我们该做的事都做了,现在只能等她苏醒。有什么话就等家属到场再说,麻烦你们先离开,我还得忙下一场手术。”



医师匆匆离去,留下我们站在人潮忙乱的走廊上。



“我去联络警局,麻烦各位在这里等一下,我还有话想向各位请教。不好意思,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这是我第一次和刑警之类的人交谈,不过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和一般上班族没两样。去打电话的年长刑警还算有点架势,至于另一个跟我并肩而坐的年轻刑警,就算你说他是邮局的柜台人员,我也不会怀疑。



昏暗的走廊里,大家坐在医院独有的长椅上,低头不语静静等待。



蓝色的逃生指示灯,淡淡的消毒酒精味道。



秒一动也不动地脸色茫然,眼神空洞。



十诗子抓起我的手。



“刚才我跟丢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秒,在外头徘徊了一阵子才回家,发现他比我早到家。我逼问他刚才那通电话是谁打的,他硬说是不认识的人的恶作剧。之后,我们就接到教授打来的电话……”



她细声耳语。



一双大眼泪水盈眶,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想诉说些什么。从她的肩膀、指尖传来一股令人发寒的不安。



“请你陪在秒身边。危险正逼近他。”



景子刚才在电话中说过。



凶手已经展开行动了。是矢作英之进吗?我对这一切都还没有真实感,但确实有人受害了。下一个会不会是秒呢?



“振作一点!只要十诗子在他身边就没问题。不要让他落单,懂吗?”



这种时候最好以斥喝为她打气。



十诗子的表情痛苦得扭曲,身体频频颤抖。



我感到既无助又无奈,深深吸了一口气,仰望天花板。



不知从哪间病房传出撕心般的号泣声。



是刚才因为车祸而送进医院的患者家属吧。



啊啊,快受不了了!



我忍不住紧闭双眼,咬紧牙根。



有人在瞬间发生车祸失去性命,却有人想活生生打死一个人,凶手到底作何居心?世上有这么多人带着遗憾结束生命呢!



无处发泄的愤恨充满心中。



“警局就在这附近,能否劳驾各位到警局一趟?在这里说话比较不方便,到我们那边喝杯茶也不坏。”



年长的刑警回来了,两名刑警窃窃私语后,年轻刑警过来拜托我们。



医院还是警局?我想在任何一边都不会有好心情吧。



不过,我该向警方说明到什么地步呢?



报警的人是我,我必须说明我和十和田景子的关系。那么,我与秒或是高槻伦子的关系该如何解释?



万万没料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与警方扯上关系。如果说出实情,一定没人肯相信。



但也没时间串通了。我偷瞄了秒一眼。



警局确实就在医院对面,应该有不少人曾在这两处往返吧。警局内的灯光刺眼,人来人往吵吵闹闹,但比起医院活泼多了,我的心情也因此放松不少。



我们被慎重地引导到一间房间。



这间房间并不是所谓的侦查室。它是一间平凡的接待室,墙上贴了一张海报,是一名笑容僵硬的女警牵着一只警犬。木板长桌上,一条白色塑料材质的桌布显露出寒酸的生活气息。



“不好意思,依规定必须询问各位几个问题。是你报警的吧?”



年长刑警看着我。



“是的。起初是这位高槻秒先生为他母亲办画展,我是画展的工作人员。据说十和田女士是他母亲的同学,为了替他母亲的生平作年表,我们拜访了十和田女士。由于十和田女士希望补充一些事项,所以特地打电话给我。在我们谈话的中途,电话却突然中断。我以为她会重拨给我,但怎么等也等不到。我很着急不安,便报警了。”



“你以前不认识她吗?”



“是的。因为这件事才认识的。”



“高槻秒先生以前认识十和田女士吗?”



“我也是这次才认识她。我想听听家母学生时代的往事,所以在这个月中和她联络,她也帮了我许多忙。”



秒虽然脸色苍白,但不忘配合我的说辞。



刑警没再问我们什么。事实上,我们与十和田景子确实只见过一次面。十诗子和教授也只是接受了形式上的侦讯,警方或许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没多久,我们就获准离开了。



“教授,到底是谁对十和田女士做出这种事?”



时间已经接近深夜。



目送秒和十诗子驱车离去后,我边走边问教授。然而,我其实是在想别的事。



刚才在医院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悬在心上。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进入警局。



我试图理出头绪,但始终想不出来。



“对了,教授你知道伊东澪子失踪了吗?今天的晚报上报道了呢。竟然已有两个赠画名单上的人陆续出事,难道杀死伦子的凶手又开始行动了吗?”



我险些说出自己对英之进的怀疑。



教授突然回头,一脸漠然地说:“嗯,我也看到晚报了。没事,她过得很好。对了,我明天要外出一整天,那就麻烦你顾家哦。”



“啊?”



教授的话让我傻眼。不顾我的反应,教授把我送上出租车后,挥挥手便匆匆离去。



教授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十和田景子已经遇害,秒的处境危险,他竟然还说伊东澪子没事,教授有什么证据呢?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我已经无力思考,回到家后,脸也不洗就倒进床铺里。



隔天没有访客。我独自在办公室内整理文件、打打计算机度过无聊的一天。



打电话到医院询问十和田景子的状况,院方说她毫无起色,目前仍然谢绝访客。



我孤零零地坐在房里。



教授到底去哪儿了?



一切谜团全都悬在半空中。



这时我怎能想到,之后竟有那么令人遗憾的结局?



我看着放在教授桌上的照片。



是那四个人获赠的,或说是原本应该被赠予的四幅画的照片。秒把它寄放在教授这里。



我顺手拿起照片。



高槻伦子的画,是一切的开端。



照片中的画少了那股实物展现出的锐气,因此我能够冷静斟酌画作的内容。



拿着照片,我缓缓坐下。



我还是认为一切的解答都在画中。



高槻伦子的情绪起伏相当剧烈,换一个角度想,表示她的个性率真且不擅隐瞒。



画中蕴含的信息好像非常简单。虽然还不清楚“遛狗的女人”画里有什么意义,但肯定是对伊东澪子的揶揄嘲讽,而送给十和田景子的“黄昏”,其中的讽刺意味更是明显。可是若以此推论,其他两幅画内含的信息却难以解开。



如果她与英之进曾经是婚外情的关系,送给英之进的“阴天”应当是揶揄此事,然而画中却读不出任何信息。话又说回来,目前英之进的嫌疑最大,如果伦子早已预知自己将遇害,她是否发现凶手就是英之进?如果知道是他,以伦子的个性而言,她应该留下更明显的信息才对。怎么会是“阴天”呢?



更叫人不解的就是“晚夏”。



正明说他几乎未曾与伦子交谈过。交情如此淡泊,有必要送画吗?换句话说,其实正明与伦子的关系应该不一般,两人的交情足以获赠画作。这表示他与伦子之间应该有密切的牵扯,也等于正明在说谎。



那么,“晚夏”这幅画又会是什么意思?



我端详着照片里的画。横看竖看,它就是一幅平凡的海景画。一只青鸟倒在鸟笼里。



今年,青鸟已经不在了。伦子这么说过。



我猛然摇头。我不了解正明的个性,也不清楚当时的状况,光看这些画是不可能找出任何端倪的。



光看画……



四个人看到画的立即反应一一浮现在我眼前。



澪子的脸瞬间潮红,大发雷霆。



然而她在事后打电话给秒。



告诉我画作的标题,我要知道标题。她说。



难道她也发现了画中的含义?她发现了我们未察觉到的深奥意义吗?



英之进。他的表情挺奇妙的。在看到作品之前,他有些胆战心惊。



但是一见到画,他立刻现出一副放松的表情,这是为什么?那个表情表示他预料的内容并未出现在画中。



到底少了什么?



矢作英之进。



脑海中再度浮现那辆白色汽车中的男子。



是他杀了人,杀了高槻伦子。



他那张狰狞的面孔。杀了伦子,逃离现场的英之进。



然而我怎么也无法想象,我所见到的英之进就是那名男子。



他对秒的态度充满关爱,也贴心地款待我们,这样一个人若是杀死伦子的凶手,那么往后我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了。我真的能告发他吗?



想到这,我的推理面临了瓶颈。



姐姐的朋友中,有两位已婚者相爱了。这场恋爱谈得轰轰烈烈,可说是障碍越多越是爱火焚身。后来两人抛弃一切结了婚,女方把孩子让给前夫,也换了工作,姐姐始终是她最好的倾吐对象。姐姐见到再婚不久的两人时,吓了一大跳,两人变得骨瘦如柴,犹如不见天日的隐居者,就连在外一同吃饭时也注意着旁人的眼光。他们每月必须付出金额巨大的赡养费,迟迟无法好好享受生活乐趣,男方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因操劳过度弄坏了身体。不幸一点一滴侵蚀两人,最终,两人各自背负着债务,悄悄结束这段婚姻。



我把照片丢回桌上。



我想累了。为了转换心情,我丢下照片后开始打扫房间。



打开房间角落的纸箱,才发现我们忘了把伦子的素描簿还给秒。



我们已经不需要这些了,得送回去。嗯,我记得我将送来时的送货单留下了,放在哪里呢?



我翻了翻素描簿.忽然发现一件事。



咦?



我急忙拿起刚才丢在桌上的照片,再度仔细瞧了瞧照片里的画。



心情越来越紧张。



对了!我当时确实看见了!



一定错不了。为什么我以前都没发现呢?



这或许是……



我猛然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立刻下定决心。



现在才十一点。今天应该不会有访客。就算有,我也不管了。



我立刻起身采取行动。急急忙忙收拾房间,关了灯迅速冲出门。



我情绪非常亢奋,头也不回地狂奔到车站。